曾智霞:现在的罗进二,你还爱吃月饼吗?

我一直喜欢吃豆沙月饼,小时候在杂货店的架子上,卖的筒装月饼全是油纸包着,外面再粘上一张有月饼品牌和信息的红纸,有一根细麻绳绑住,提在手上沉沉地,打开还能沾上一手油。

我还爱挑起月饼内的瓜子仁,含在口里化去豆沙馅再细嚼,在能尽情品尝咸蛋黄以前,这瓜子仁是我吃月饼的最大乐趣,回忆满满。

小孩都会特别喜欢吊得高高的猪笼月饼,还真玩过竹藤编的小猪笼,里面有硬得啃不起来的猪仔饼;再大一些,就全是色彩鲜艳的塑胶花篮,中秋一过,花篮就拿来玩过家家,插上野花野草,又是不同景致。

公仔饼是从前饼家制作月饼时,把做月饼饼皮用剩的面料入模,烤出一个个金黄油亮的公仔饼,属月饼的副产品。

这公仔饼越新鲜就越硬,摆久会“漏风”,就会变软,变得好咬了,可小孩嘛,想吃的无论多硬都能啃光。造型除常见的小猪,看过有金鱼、麒麟、鸡鸟,现在也有一些讨喜的卡通造型。

老母说,从前要买老饼家的月饼,还得到吉隆坡去,早年饼家酒楼会挂起布条,或者在店外架起木牌,漆上大大的红字──“月饼上市”,大家排队争买,如今这种盛况大慨也只能凭想象。

我的所有中秋的味道和记忆,都跟月饼有关,很纯粹,或有一些点缀,如同豆沙里的瓜子仁、莲蓉里的榄仁,纯粹且实在,没那么多花里花俏变化多端。

香港电影《岁月神偷》里,吴君如饰演的罗妈妈,在中秋节当天提着八盒月饼回家,除去送亲友做人情的,最后一家四口只有两块没有蛋黄的莲蓉月饼可分食,这下小儿子罗进二不乐了,于是他选择偷偷拿钱去供半份的“月饼会”。

60年代的香港,一般人家多不富裕,每年要送礼是不小支出,所以都每月供期给饼家,供满一年,下一年中秋又能拿到月饼。

罗进二被发现偷偷供月饼会当然是一顿打骂,他痛哭时大喊出那句:“我要自己吃光一盒双黄莲蓉!”让本来生气的父母也为之一酸。

因为得来不易,所以才特别珍贵,罗进二是多渴望能独占一盒啊?这一幕,道尽贫苦人家的辛酸。

如今的孩子,对月饼大慨已不似从前人般依恋重视,时代如此,亦不能叹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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