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玲:我们的痛

姐姐丧礼之后第四天的夜里,爸爸体力不支,在家里晕倒。

自姐姐去世后,爸爸就茶饭不思,一直在哀伤之中,身边人的劝慰与陪伴,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姐夫承受着丧妻之痛,也一直开解爸爸,和爸爸分享许多基督徒对于死亡的看法,爸爸听了,也只默默点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我对爸爸说:“妈妈去世六年来,我常担心妈妈在天上会寂寞,现在不用担心了,因为妈妈有姐姐作伴。”爸爸听了,轻轻地说:“要跟妈妈作伴的人应该是我啊!姐姐她应该留下来和你们作伴。”我一听,连忙别过脸去,不想爸爸看到我流泪。

无论我们如何开解,爸爸总有自己的想法。有时他会低落感概女儿的早逝,有时他又会跟我说,如果姐姐这次得救逃过死亡,但经过那几天的抢救,她的身体内的器官已有很大的损伤,要生存下去将面对许多痛苦,那还不如现在就没痛苦的离去。对于爸爸这些反反复复的话,我都不太能给于回应,一是怕自己说错话而让爸爸更往牛角尖里钻,二是担心自己话未说就哭了。

爸爸晕倒后的第二天,我们三兄妹商讨着要带他去医生,毕竟是八十五岁的老人,不能掉以轻心,而且爸爸还申诉左脚痛得不行,下不了床。我们带他去医院挂急诊,照了X光,他左脚的脚趾竟然有四支小骨骨折,所幸不用开刀,只需打上石膏。爸爸的心跳也有点异常,医生知道爸爸曾晕倒,建议他留院观察。

爸爸住院五天四夜,是新冠病毒肆虐的非常时期,全国每天确诊人数超过八百人以上,到医院探病变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一想到爸爸独自在医院面对寂寞和丧女之痛,我们心里就难受。我们也担心爸爸吃不惯医院的餐点,三人每天轮流带午餐和晚餐过去,把食物交给病房护士,如果遇到可以通融的护士,就悄悄进去看他几分钟。

这五天四夜我们的家庭聊天群组特别热闹,一天到晚手机叮叮叮地响,互相报告爸爸在医院的情况,远在悉尼的弟弟也不停地留言,关心我们这里的一切,如果不是新冠病毒阻挡,我想他早就飞回来了。我每一次拿起手机刷屏,就会有一阵落寞在心里蔓延──我们的聊天群组里,再也不会出现姐姐的留言。

妈妈离世的时候,我们五兄弟姐妹互相依偎,才能慢慢走出伤痛。这一次,我们四人该如何才能走出失去手足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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