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窝边草

01
我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却是一个失败的丈夫。

在吉隆坡,我算是有一点名气,一些地方上的集会,偶尔还会邀我演讲,住在宝敦花园的人,每天都可以看到我在那座黄泥山上晨运。当然,我的左邻右舍,经常还能听到我太太用响雷一样的声音和我吵架。

坦白说,不要怪我宣扬家丑,我是来住在八打灵,就因为太太三头两日要和我吵一次,吵得邻居有的穿着睡衣来劝;有的开灯又关灯,关灯又开灯来表示抗议,弄得我大白天不好意思见人,才搬来蕉赖。

搬来蕉赖,虽换了一个环境,却换不了太太的个性。

我发觉她的缺点多得惊人,譬如,她对我的事,不管大小,一律要过问,而且不厌其详,还规定我在公司里,上下午一定要各打一次电话回家,你想想,结婚都三年,还有什么情话要讲?

在电话里,她问的不外是你现在干什么?我要是回答开会,她就问,是真是假?我要是说在处理公事,她就问有没有女秘书在?有时她高兴起来,又打个电话给同事,问我在干什么,更弄得我啼笑皆非,是她会突然到公司来,推门直进我的办公室,像警察要逮小偷。

知道吗?我虽是一间小型公司的老板,手下员工足足有八十人。花了八年的心血,遭遇无数的挫折,我仍然能在经济不景的今天维持正常的营业,是很不容易事。每天,我要面对许许多多的问题,要应付人事、要应付银行,哪有时间来应付太太的无理取闹?偏偏她是这样一个女人。

家有悍妻 苦不堪言

除非是很必要,一般上我回到家就不再外出,虽然是商人,我不嫖不饮,晚上的时间,都是看电视消遣。

可是,太太连我这种享受都经常剥夺掉,她每天都要我和她谈天,谈得我心烦意乱,全是一些废话,有时则听她唠叨。她以这种生活方式来当作享受,我则苦不堪言。

我有一个朋友,太太惜言如金,有时三头两天,才开口讲一二句话,他向我诉苦,说生活缺少乐趣,如果他知道我的太太是长舌头到这地步,就会庆幸拥有一个不喜欢说话的太太,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我家有悍妻,可是真正对我产生同情的,只有李小玲。

李小玲是接线生,姿色平平,说话声音很甜,在公司做了三年,领教过我太太许多无理取闹。据她说先是同情我,然后才觉得我忍功十足,为人不错,慢慢的,我们接近的机会多起来,感情产生了。

我一直不相信我会有外遇,以前每天也见到李小玲,不多看她一眼,心也不动一下,等到自己发觉对她有了感情,每天都要多看她几眼,还借故去看她,问东问西,连她穿什么衣服,什么鞋子都注意起来。

最难忘的是去年五月的第一个星期六。

台湾一位厂商来吉隆坡找我,因为我准备进口一批灯饰,生意谈完后,他要上云顶游玩,我开着车,由陆佑律转回宝敦,带着“人证”回家给太太看,然后才绕道蕉赖路出发。没想到车子开到吉隆坡,厂商肚子不舒服,要回酒店休息,我趁着这难得机会,拨了一个电话给李小玲,她正好有空。

是第一次,我单独和李小玲外出,而地点竟是风光如画,凉意袭人的云顶。在云顶,我们租了一间房,握着她柔软而带着温暖的手,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觉得自己年轻起来,仿佛只有廿多岁。

春风满脸 太太起疑

回到房里,一掩上房门,我把李小玲拥入怀里,连灯也不开,我吻她的脸颊、她的耳根,然后,是她的嘴唇。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也不知道吻了多久,我激动的抱着她,放在床上。

“我爱你,李小玲!”我突然的说出这句话,说得这么快,连我自己都不大敢相信。

李小玲紧紧的抱着我,呼吸急促起来,我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清幽的香水味,觉得血液开始沸腾,情欲高涨,有一种不顾后果的冲动,我动手除下她的衣裳……

我像驾着帆船,载着李小玲,在浪涛翻腾中颠簸不停,也像在大瀑布底下戏水,唏哩哗啦的充满刺激,更像在高速公路上驾快车,疯狂的奔驰……

然后,一切都平静下来,没有浪声,没有水声,更没有车声,只有凉意继续在空间飘散,只有冷风吹动窗帘,吹过我的脸颊,我略觉寒意侵人,便把李小玲拥入怀里,一次又一次吻着她,然后在无限满足中睡去。

从云顶下来后,李小玲已经闯进我的生命里面了。

我虽然一再提醒自己,婚外情就是玩火,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焚身,可是,我无法克制自己,更无法不去想李小玲,更确切的说,我有意无意的,是怂恿自己,去找李小玲。

我每每趁着假日,用各种借口带李小玲外出,到加影吃沙爹、到波德申游泳,或者再上云顶……不管到那里,我都觉得很快乐、很充实。

太太很快就起了疑心,她毫不含糊的问我:“你外边有了女人?”

我当然否认,天底下绝不会有男人会在自己太太面前承认在外边有了女人。

“如果你敢,看我用剪刀把你剪掉!”太太凶巴巴的对我说,态度十分认真。

也就从她怀疑在那一刻开始,她对我的检查毫不放松,我每天回到家里,她检查我的口袋,甚至嗅我的衣服。不用说,她增加了到公司的次数,而晚上,更唠叨得我几乎想吃安眠药。

不过,一个男人如果决定要背叛太太,太太是很难追究的。尤其,像我这种做港台生意居多的人,一旦商家来访,陪他们是义不容辞。过去,我多数让营业代表负责,现在,我便以这做借口,然后趁机开溜,带着李小玲去逍遥快活。

不愿离婚 斩断孽缘

烦恼接着来了,李小玲很坦白的对我说,她爱我,希望和我生活在一起。

“你爱我吗?”她反问我。

我点点头,我当然爱她,虽然当初只是对太太不满,随便找一个人解闷,现在,两个人已经是一体了,我不是只想从她身上获得欲望的满足,还想获得她整个人——我关心她,时时刻刻都关心她,不许任何人碰她一下。

“找一天,带我到你家!”李小玲要求。

我吓了一跳,问她为什么,她说一来想和我太太谈谈,更重要的是看看有没有机会成为屋里的新主人。

我当然没有答应李小玲,想想我太太的泼辣,骂起人来连祖宗十八代都不放过,让她知道李小玲和我的关系,她即使不把我分尸,也会把我的器官剪掉。

李小玲看出我的为难,并没有强制我这么做,她在失望之余,只淡淡的说:“我也不是非去不可。”

其实,我看得出也体会得到,李小玲对我是一天比一天的痴心,也一天比一天的想拥有我。有一次,我们去幽会之后,她十分兴奋,突然又像碰到丧事,拉长脸问我:“我们就这样偷偷摸摸的过日子?”

我很认真的考虑了她的话,我该怎办?当初,并没有很认真的去看待她的感情,只是在饱受太太折磨之后,想找一点慰藉,现在不同了,感情已经越来越浓,浓得每一天都想见她,想和她在一起,我现在才知道,“相见恨晚”是这样的遗憾,是如此的滋味。

可是,说好说歹,太太也是自己找来的,而且有了两个孩子,难道忍心离婚?

痛苦的挣扎,左思右想,每一次在太太唠叨时都想下决心,可是每一次看见孩子,心就软了下来。

终于,我告诉李小玲,我不愿离婚。

李小玲只淡淡的问我一句:“那你为什么要找我?”

我无法回答这句话,我能说那是我的自私心作祟吗?

就这样,李小玲辞掉工作,也离开了我!一段婚外情,就这样结束。

可是,我必须坦白,李小玲是走了,她仍然活在我心中,我虽然维系了一个家的完整,仍然活在痛苦中。

每当和太太吵架,吵得邻居又穿着睡裤来劝架时,我就问自己:维持这种婚姻,到底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