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玲:梦中见

家婆刚离世的三个月,我经常梦见她。

我是个睡眠品质不好的人,不容易入眠,也容易惊醒,而且常常发梦,只是梦境多是断断碎碎的,而我第一次梦见已逝的家婆,却是那么的清晰。

那是家婆刚离开十多天的时候,我梦见我们一家大大小小在老家收拾她的遗物。她出现在梦里,我没有害怕,也没有对她的存在感到疑惑,虽然梦里意识是她已去世。梦里我和她一起在以前老公和小叔的睡房里收拾,她念念叨叨地说这个东西需要保留,那个东西可以丢掉。就在我们翻箱倒柜的时候,突然跑出一只老鼠,把我们两人吓得跳上一凳子上。看着老鼠到处窜跑,我们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笑容突然定格,就是她灵堂上的遗照里的那抹笑容,那是她最后一次庆祝生日时拍下的照片,当时我们每个人都赞她这照片拍得很好看,笑容可掬又灿烂。

这个是关于她的最清晰的梦,我醒来后心情难以平复,也担心自己将来会忘了这个梦,就从头到尾跟老公说了一遍。老公静静地听,他的眼睛也渐渐润湿了起来。大概大部分的人总会这样觉得,离世者来报梦是有所提示,所以老公也频频问我,妈妈还有交代什么事情吗?我很仔细地把整个梦境像倒带般再回想一次,最后还是带着一丝无奈地对老公摇摇头。这梦太真,感觉不出她有什么特别提示,梦里的她,就像平时的她,笑容可掬,还有怕老鼠。

那次之后也曾梦过她几次,不过就比较模糊,醒来后就想不起梦境。有一个梦在我醒来后还有点印象──梦里我在一家香港点心店找位子,那是家公和家婆生前常去的点心店。远远看到家婆向我走过来,大声跟我说:“这里有位。”一个回头,看见她和家公已坐了下来,桌上已经摆满点心,他们露出微笑,我也微笑迎过去,然后我就惊醒了。那是家婆去世百日后的梦,老公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一致认为这梦的提示是──“妈妈已经和爸爸在一起了,希望我们放心。”

会是这么玄吗?

我心里闪过一丝怀疑,不过很快我也接受这样的说法,因为我看到他们四兄弟姐妹脸上流露一种安慰与平和的神情。这个梦之后,我就没有再梦见家婆了。按照大姑的说法,妈妈真的已经和爸爸在一起。

我们是时候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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