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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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床,我的血液已往脑里灌,看着床上斜躺着的萍萍,真恨不得跳上去,把她抱个满怀。

结婚三年,第一次陪太太以外的女人进入一间房,对着一张床不知所措,孤男寡女带给我的是心跳、震撼,还揉有许多刺激和兴奋,当然也有道德与不道德的冲击。

三年来,我一直扮演着好丈夫的角色,在岳父店里任经理,每天从八打灵到马鲁里上班,下班后就回家,伴着太太,伴着足以消磨我全部壮志的电视机,过着像电脑方程式的不变生活。

如果说有任何刺激,那是来自太太的讽刺,说我农业化学系毕业,一直找不到工作,要靠她的爸爸照顾。每当碰到这种侮辱,我就会百感交集,甚至胡思乱想,譬如把太太打一顿,或是离婚,或是不睬她。

不过,只有一样曾付诸行动,那是有一次被辱骂后,我不睬她,她带着悔意和我枕边细语,还先动手想要和我“水乳交融”,我推说头晕,霍地一声坐起来,离开太太,离开床。

那张床,是洞房花烛夜就开始用的床,床上有过数不清的软语轻声,有过无数的高潮和兴奋,当然也有数不清的喘息和汗水,不像现在这张床,这张床只是波德申中价酒店的一间普通的床。可是,面对着这张床,我却比洞房花烛夜还兴奋。

我走到萍萍身边,自然的坐下,双手开始在她的身上滑动,很快的我忘了身在何处,轻飘飘的飞向一个繁花如锦、绿草如茵的地方,然后躺下,睡它一觉。

可以感觉到,是在这一刻,有一双手紧紧的扣着我的腰际,指甲想嵌进我的肉里,力量不断的增加,我随着这股力量,产生了一种被挤压的刺激,随着这种刺激,产生了空前的欢畅。

我不想说任何的话,轻轻的把眼睛闭上,正在宁静中体会奇妙感觉时,呼吸开始不顺畅,还有窒息感,原来是另一张嘴封闭了我的嘴。

那是萍萍主动吻我,吻得那么自然,那么大胆。

我已好久没有陶醉在这种境界中,因为由结婚那天开始,太太就嚷着要我戒烟,我每天吸烟二包,积习难改。太太的命令,我的坚持,最后就导致太太不准我吻她。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拍拖时能吻得如痴如醉,不抗议烟味“难闻死了”,一旦结婚,就非要我戒不可?

吻妻丈夫变色狼

其实,从我到岳父店中上班开始,太太就变得蛮横,我下班回家,她便命令我收拾屋子,把垃圾拿出去倒。家里养了二只杜步曼名狗,要我牵去散步等它们疴屎疴尿,篱笆草要每天浇水……这些琐碎工作,我都一一做完,没有怨言。

我不满的是,如果她要宵夜,不管翻风下雨,一定要我上街去买,我看着电视连续剧,她随时“嚓”一声关掉,这还不气人,最气人的是我经常有生理上的自然冲动,向她暗示,她装不懂,用手去动她一下,她不想的话就会狂吼一声:“不要碰我,色狼!”

老婆把丈夫叫色狼 ,你说荒唐不荒唐?

我是一个脾气很暴烈的人,有许多次,恨不得掴太太几巴掌,让她清醒清醒。到底,我还是不想婚姻亮红灯,所以一忍再忍,一直忍到萍萍出现。

萍萍是我的同事,当我开始注意她时,她早已注意我——套句俗话:两个人是“相见恨晚”。

男女间的事,实在十分奇怪。即使同在一个地方工作,如果不发生感情,根本不会发现对方存在,距离咫尺,也成了天涯,一旦感情发生,天涯也变成咫尺。

开始注意萍萍后,才惊觉原来她是那么爽朗而且大胆。

除了工作,她经常爽朗的笑,一笑起来,有两个小酒涡,浅浅的,配合着薄薄的嘴唇,十分诱人。

第一次约会萍萍,两人到福隆港喝咖啡,相对而坐,冷风习习,游人很少,福隆港静悄悄的,我望着萍萍,完全陶醉在她的嘴唇中,更确切的说,是她的嘴唇一直诱惑着我。

萍萍也发现我的神态不同,不但没有谴责我,还直截了当的说:“你喜欢我,是吗?”

“你的嘴很美!”我突然有一股冲劲,伸过手,握着她搁在桌上的右手,她没有抗拒,还出力的回握!

我的生活就这样进入另一个层面,在这个层面里,吃饭也好,睡觉也罢,都有萍萍的影子,很强烈而且很直接的冲击着我,干扰了我全部的生活。

我像重温了初恋的欢乐时刻,而且,最显著的改变,是脾气好了很多,太太的无理取闹,或者冷嘲热讽,我都一一忍受。

与此同时,我的婚姻道德有了重大的改变。以前,我觉得一个男人结了婚,就要和妻子厮守一辈子,现在却大不以为然,除非是夫妻彼此尊重,否则,离婚才是道德。

我结婚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在这段日子里,我一直活得不快乐,我原本想不到,会学非所用,更想不到,会靠岳父才能生活,现在,我才知道,心界上最可怜的人,或者说,世界上最没出息的人,才会靠岳父。

自卑靠岳父过活

当我重新意识到是在酒店时,我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令人心烦的现实。

我张开眼,伸出手,触摸到萍萍滑嫩的颈项,思路马上转移。由于酒店冷气很强,那种触摸带来的是冰凉掺杂着刺激。

我索性又闭上眼睛,继续让我的手像游鱼一样,四处游动。这时,我在黑暗中,产生很曼妙的感觉,像大热天一丝不挂的泡在清凉的水里,接着又像一个躺在床上听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由平和到昂扬,然后,白乐齐奏,震撼着心弦……

我在这美妙的时刻沉醉了很久,像飞离了世界,不再生活在地球上,当然,我彻底的忘记了太太,忘记了她对我的任何折磨,也忘记了自己经常产生的自卑——一个大学生,凄凉到要靠岳父才能生活,能不自卑吗?

是萍萍强烈的喘气声惊醒了我,我张开眼,发现她正用一双充满感情的眼睛望着我,那种眼神,有无限的爱意,有无限的满足,我呢,也在喘气,也喘得那么强烈,不同的是,在望着萍萍的同时,我的思潮起伏。太太、岳父,一刹那间全涌上心头。我问自己,现在不是驾着车子,来到十字路口吗?我该何去何从?

我尽量让自己清醒过来,此刻,我必须面对现实,我不能老是要自己做一个好丈夫。

如果,做一个好丈夫必须忍受痛苦,必须每一天在自卑中活下去,人的价值、人的尊严,不是荡然无存吗?这一来,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我伸过手让萍萍枕着,慢慢的她的喘息渐止,终于呼呼睡去。我坐在床沿,看着她睡意迷人,忍不住,又轻轻的吻一下她的嘴唇。

我有错吗?如果我有错,那是,我盗用“丈夫”的名义,去和不是“妻子”的女人在一起,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错?可是,这唯一的错,是我的“妻子”一手促成的,如果,她真是我的妻子,一向把我当作丈夫看待,今天,我必定是名符其实的好丈夫。

不要怪萍萍,即使萍萍不出现,肯定会有另一个女人闯进来。

我又俯下身,在萍萍的脸上轻轻的吻着,我对自己说,我必须从头开始,找一份新的工作,找一个新的家——家的女主人当然是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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