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报纸,每天都会有命案新闻;刷一刷脸书,看到的也尽是意外新闻。
这类新闻,我们统称“社会新闻”。
读者常常批评媒体煽色腥,却总是最爱看这类新闻,因此,每家报社都会有社会新闻组,专门负责采访社会新闻。
我以前当记者,最怕跑社会新闻,但我最敬佩的,却是跑社会新闻的同事。
初入行时,采访主任每天都派我到槟城中央医院太平间驻守。
我问采访主任,去那边要做些什么?
采访主任说,去看看有没有新的“咸鱼”送过去,然后查一下是什么原因送进去的。
我很听话,第一天到太平间采访,依照采访主任的嘱咐,去翻一翻停尸房外的记录簿,然后向柜台的负责人查探“咸鱼”的来源。
如果是命案,就站在外头,等死者家属来领尸。
但这是最难受的部份。
死者家属到了之后,一般双眼通红,有的哭得死去活来,呼天抢地。
我采访主任交代,一定要问家属反应,一定要问清楚死者为人,平时怎么样,有哪些朋友,不然没东西好写,读者也没东西看。
看到疑是家属的人到太平间,入世未深的我傻傻多此一举问:“请问你是死者家属吗?”
运气好的话,对方会淡然回答“是”。
运气不好,对方怒目相视:“什么事?你要干什么?”
在特殊情况下,比如受访者情绪失控的情况下,记者不是大完的,换回来的,总是难听的话。
看到他们难过,我也觉得难受。
结果我什么都没问到,回到报社,只淡然的交差,新闻只是草草了事写了一小段文字:“有一个男人,去买东西的时候,不知何故,被人杀死了,死者家属今早去领尸,神情一片哀伤?”
第一个礼拜过去,我每天都这样写,奇怪的是,每次报纸登出来的内容,跟我写的都有出入,我明明跟死者家属谈不上几句,但登出来时,总是有“死者生前为人忠厚,没有得罪过人?”之类的内容。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采访主任通过其他管道拿到的消息来源。
不到一个月时间,采访主任没再派我采访意外新闻了,大概是觉得我没有慧根吧!
我虽然与社会新闻组无缘,但最敬佩的却是社会新闻组的记者。
是他们厚着脸皮,冒着被人辱骂的风险,才写出了一篇又一篇本来不为人知的社会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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