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丽叶:月半小夜曲

在我的广播生涯中,有过几件当时哭笑不得,如今会心一笑的事。

都发生在你的DJ还当凌晨班那几年,第一个主人公,是个神秘的夜半少年。

那晚,如常下了节目,收拾好从19楼直播室搭电梯下到地面,一跨出大楼,少年在不远处朝我腼腆微笑,街灯下那张害羞却喜形于色的表情告诉我,是忠实粉丝──可是,可以不要在凌晨近3点吗?

他似乎比我更紧张,后来多年我都挺遗憾当时没认真听人家叫什么名,只记得他17岁,来自芙蓉,一直收听我的《背包日记》,憧憬着长大后能像主持人那样到世界各地流放见识,这次适逢学校假期,特地问吉隆坡亲戚,去988电台该在哪个快铁站下,算他搭尾班车吧!直到我夜深下楼,恐怕已经枯等了好些小时,感动油然而生,真的,但更多的还是恐惧,事缘不久前,有女同事的车子遭恶意放风,虽然后来知悉是熟人所为,但夜阑人静的路边,这么不巧站在林丽叶车子旁恭候你的DJ下班,不吓坏才怪。

犹幸他没有任何怪异行为,还相当礼貌,一直挥手促我快回家,他会到前面Mamak档吃点东西,天亮就搭第一班车回去,车子走了很远,我才想起那个印度档这时间好像快收摊了,我应该送他回家。

“有梦少年,多年后的今天,背包心愿实现了吗?最重要,还平安吗?”

第二个主人公,是一个粤语说得比许多DJ都要好,却反过来一直夸我声线是他听过最有磁性,既看蒋勋,也看张爱玲与陶杰,30出头的文艺青年。

我们之间的交流,无性别到他可以告诉我,后者“十九才子”由来的那种。

某天,他发来一封长电邮,说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本人,以他一路感性的表现,说实在我不意外,当下向他晓以大义:声音让人幻想,一切粉红泡泡都是自我感觉烘托出来的,过一阵子清醒了,嗤之以鼻都唯恐不及呢!

他强调自己看过我的照片,也不同意是浪漫本性使然的一时冲动,随便列举我曾经在节目说过的一些让他顿感被了解的观点……最后,你的DJ使出权宜之计,说咱走着瞧。

后来那年电台搞大台庆,忙与盲一阵,渐渐就愈来愈少收到他的消息,再一段日子某凌晨,他突然再拨进来直播室,这下确有点意外,更啼笑皆非的是,他向我郑重道歉,只为这年跑了一转海外,他终于搞清楚自己是喜欢同性的,只是欣赏丽叶你的心意始终不变,他说。

“文艺男,世上没分同或异性恋,有的只是两个人刚好相爱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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