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智霞:有杂饭味道的“面粉茶粿”

在知道有“板麵”以前,我的客家老家里只有“面粉茶粿”,分得非常清楚,搣成块状的是“面粉茶粿”,条状的无论刀切或机切,皆叫“刀麻切”。

那时家里卖杂饭也兼卖粉面,刀麻切是其中一种,老母会往大钢盆里倒入几公斤的面粉、混合水和鸡蛋使劲搓至成形后用布盖好,横过巴刹往一家制面厂送去。

来到要把面团交给老店主,他就会去打开压面机,把几公斤重的面团丢入,反复拉出再压拉,面团压成扁状后再换去另一台机器切成面条。

新村里的面厂生产各种面类,村里人会来买新鲜制作的面条,我家由于用量大,跟人买面成本高,所以都是自搓面团送去,再给两块钱的“切割费”。

小时在档口是这样吃的,面下滚水锅煮熟捞起,然后就往碗内放清汤和一点咖哩汤,因为单吃咖哩老母总不让吃太辣,但这样的组合又很好吃,还能偷偷放咖哩汤的豆卜,配料则是杂饭档上的菜,所以到现在还吃不惯板面档的炸江鱼仔、冬菇肉碎、木耳丝,因为我家从来没有呢!

生活在大家庭里,晚餐常常是一家老小二十多口人等开饭,煮每一道菜的份量都要很大。有时,家中掌厨的老母会和婶母,会合两人之力提出大锅煮面粉茶粿,先是用江鱼仔熬汤,然后两人会各据一角,在煤气炉前不断丢进面团,挥汗如雨,全程手搣。

面粉茶粿煮熟后盛碗,桌上总会备有一大瓦罐的猪油渣、红葱酥、黑酱油和浸满指天椒的酱油,做装修的叔叔会要半汤,吃起来不太热又吃得快,还会往碗里加黑酱油、猪油和猪油渣,绿白的一碗立刻上了染料,埋头索索地鲸吞起来,吃得就是香。

蔬菜会视当天档口卖剩什么菜而定,常见有蕃薯叶、苋菜、树仔菜和菜心,配料有档口的酿豆腐、鱼丸、菜丸、豆腐或一些能放进汤内的杂饭料,榨菜和全熟蛋?木耳炸肉?见过呢!这一大锅滋味,是我记忆里最複杂却又独特的味道。

即使捉襟见肘的日子里,一家老小依然能吃饱吃好,因为一直到长大后我才意识到,吃面粉茶粿最多料的那一天,都是家里生意最不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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