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古:多出的一个

a白天繁盛的商业街,到黑夜降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除了那几盏街灯,把黑暗有限地穿成几个光亮的洞,就是广阔的孤寂。一栋栋大厦,在昏黄街灯中,映照出来的,全是属同一族类的冷硬轮廓,与商业世界的冷漠功利,倒也匹配。

今夜,又是同样的一个昏黄街头。

而且,比平日更要寂静死沉,似乎有事要发生。

不知由何处刮来一阵风,吹起路旁的落叶、纸屑、沙尘……逐渐形成一小型卷风,由路的一边,横过到另一边去。风吹过,忽然就多出来五个人,在静夜的路面上,一字排开。灯光昏昏黄黄的照下来,五个神秘人就像镀了层金粉,奇怪,五个人不只表情单一,板着脸,看清些,长得有点像,犹如五胞胎,脸色都是同样的白,同样的阴森。

这五人不只样子相像,连动作也一致,不知哪个先开始,一动起来,五人同时向面前一栋商业大厦走去。大厦入口处早已锁上,透过玻璃大门,可见有三名守卫。别说门推不开, 就算敲门示意守卫,也不见得会开门给你。

同一时候,远离商业街的某幢郊外民宅,地下一间秘室内,一个大胡子壮汉正在施法:“萨巴格,达达鲁娃因,萨巴格列他,格列他…”
大门外的五个人立即有了感应,划一地齐步走,直直向大门走去,越走越近,眼看就要撞上,不知怎的,五个人竟一直线,逐一穿过去了!
而三名守卫却像给朦了眼,完全没看见这幕。五名神秘男子进去后,转个身,就消失了。

如果这时候有人碰巧在该大厦十八楼的话,就会知道,那五个人不是消失了,而是“跳”了上去!至于是怎么办到的,恐怕见到的人早已吓晕,哪还会去研究!
这五个神秘人,到底要干什么?

咒语

五人在某公司门外站了一会,似等候指示,然后又消失,已经进到内里的社长房了。他们进来后,又恢复五人一排的阵势,居中那个,一伸手,手就有如塑胶,变得又细又长,直接越过那大型办公桌,直直穿入保险箱内,手再伸出来,却不是什么珍宝或钞票,相反的,只是一份文件。

这份文件却关系着这家公司的存亡,里头包括账册关键处,以及与商业伙伴秘密协议。而在远方的密室内,刚才那个念念有词的大胡子,仿佛全程监看闭路电视般,对整个过程了如指掌。

这时候,他笑了:“哼哼,省那么点钱,就让你得不偿失!”
大胡子原来是个术士,只要付得起钱,他便会替你摆平一切,由资金周转到生意困局,人缘等等,通通不成问题。这次是因为一名“雇主”食言,硬要在说好的酬劳上减一笔,他就利用法术,派出鬼卒,偷了对方重要文件,好要挟他。

只偷文件,算是“仁慈”了,先前另一个“雇主”,就没那么幸运了。大胡子替他干掉仇家,干净俐落,事后对方却赖数,反正警方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的,何必多付钱?就是这么一想,那人第二天,也得了个跟仇家同样的死法。

“这些有钱人,真是笨,才那么几万块钱,也看不开,结果连命也丢了,哼哼!”
大胡子倏地双掌一合,闭起眼,又念起不为人知的咒语来:“卡哩萨巴格达,鲁彭机再吾再吾,车芭车芭…”
五个神秘人忽然间又已到了大厦外的街道上。又是一阵怪风,五个人依次走进风眼中,身影渐渐模糊,终于消失“回去”了,就在风势快要消失之际,又有一条黑影闪了进去,黑影才一进入风圈,怪风正好止了。

第六个

大街又回复寂静模样。
不多久,密室内的大胡子,已一脸满意地望着那份“急送”过来的宝贵文件,用手在上面一拍,大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跟我过不去,我就看你要怎么求我!”
他越想越得意,把文件举到空中用力扬了扬,才丢到小几上。

几上摆着几个人形纸片,那就是刚才奉命行窃的五个神秘人。

突然,大胡子眼角瞄到了些事物,感觉不对劲。他一脸疑惑,趋前把纸片摊开,数了一数,脸上更显诧异了。他不相信似的,又再数了数,到最后,整张脸涨得通红,不管他由前往后数,还是由后倒退回去,都是六张,多了一张!
明明只派五个去,怎会六个回来?
蓦地,多出来那张纸人,发生了变化,明明没有一丝风,却自个儿飘了起来,轻荡荡的,越飘越高。而放在几上的文件,也“啪啪啪”自动翻着,而且越翻越快。

大胡子眼里现出了不该有的惶恐。

不等那纸人飘落地,早已抓起剩余的五张纸人,往空中一撒,“啪”一响,立即盘腿坐下,合掌念起咒语。
“萨巴格,达达鲁娃因,萨巴格列他…”
咒语声刚落,密室内立即刮起强风,强风一过,五个神秘人又出现了!
五个人仍是一字排开,正正站在大胡子身前,护住主人。

而刚刚那个先飘起来的纸人,现在才刚飘落地,这纸人明明是那么轻,可是才一碰地,却发出砰然巨响,而且身形一长再长,空气中有激流激荡,爆出阵阵火花,一个黑衣人就立在五个白衣人前了。

大胡子才要问:“是谁,为何… ”
黑衣人不等他问话,已先动手,举起两爪冲向五个白衣人。

五个白衣人也不怠慢,兵分三路,左右各二人攻去,剩下一个坐镇正中央。五人同时出手,手上虽无兵刃,却像五把利剑,不断拧绞划破,挤出强势气流,爆出刺耳割帛巨响。

斗法

五个打一个,应是十拿九稳,事情偏不是那样。才一沾手,黑衣人双爪,一划一钩,一下一个,五个白衣人全都由前胸穿出后背,开了个大洞,失去了行动能力,呆呆立着!
法术轻易给破解了,大胡子早已脸无人色,挣扎着起来:“为什么…”
黑衣人并未答覆,一步踏前,右手倏地穿出,直入大胡子左胸,把心脏挖了出来。

大胡子瞪大了双眼,只喊出了一声“呃”,整个身子就颓颓倒下地。

接着,又是一阵不知何处吹来的怪风,待风散去,白衣人及黑衣人都不见了。本来胸口洞开,血肉模糊的大胡子,变得只是俯在地上, 胞膛并未剖开,更不见任何伤口,而室内也整整齐齐的,仿佛刚才的事从没发生。

唯一不同之处,那份文件失踪了,以及大胡子那双睁得老大的眼。不过,等明早法医来检验,只会得出他是心脏病发的结论!

大胡子瞪大的双眼,是永远看不到了,看不到在城里的另一角,同样是间密室里,有个大光头正用手帕,使劲擦着光亮的头顶拭汗。

“呼,总算大功告成,还差点压不下去呢!”
大光头装作虚耗过多的样子,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女人。

那女人点点头,拿起一直放在脚边的皮包。

至此,大光头才堆起笑脸:“唉,说来我俩本属同门,不应对他施法!怪只怪他多行不义,我是替天行道…”
女人木无表情,由皮包拿出一叠钱,交给大光头。

大光头双眼立即发亮,连连道谢:“啊,感激感激!日后有何差遣,尽管吩咐。”

女人正是那名给大胡子施法害死的“雇主”妻子。她要来报夫仇,最后找上大胡子的师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胡子用法术耀武扬威,终于也死于同一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