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名笔:刘松
杨华泰是个生意人,时常要出外坡谈生意,留下太太及哑巴儿子在家。
他不在家时,太太也不带儿子去上学,令教师生疑,杨华泰原本非常苦恼,但是,聊不到儿子的困境会为他带来外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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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泰在沙亚南的一间厂商洽了单生意出来,已是四点卅五分,他赶着到育哑学校,去接他那七岁的哑巴儿子——子云。到学校时,子云早已坐在学校门口的石阶上,双手托着下巴孤等。
子云是华泰的长子,一出世,样子顶惹人爱,太太余萍非常疼爱他,因他除了笑容,很难听到他的哭啼声,余萍常在太太团里炫耀这孩子。
可是,她高兴得太早,到后来发觉这儿子是一个哑巴,这太伤她的自尊心,她出自一个富有的家族,过惯了样样要人家奉承和事事第一的生活,而在众人面前比手划脚的子云,令她感到耻辱,渐渐地她对子云起了一种厌恶感,夫妇俩时常为了这孩子多次口角,令无辜的子云惊惶莫名地呆滞一旁,两腮挂了两串泪珠。
当车子徐徐地驶入快乐园时,子云向父亲比了个手语,告诉他正在路旁走着,样子端庄秀丽的一位少女,是他的老师,华泰于是将车子停在她身旁,子云比手语邀她上车。
“陈老师,巧得很,我们就住在妳后排的角头间廿号,有时间的话,请过来坐。”
“杨先生,你儿子怎么时常缺课?像他这种有缺陷的孩子,做父母的更要关心他们的学业,和时常给予精神上的慰藉。到了,就放我在这儿下车,改次再谈吧!”
忍了她十年
华泰是独资经营小品类家用电器的批发生意,他每个月得出坡到全马的百货公司招徕生意,而太太余萍是麻将桌上的雌狮,在他出坡的日子,子云时常缺课。
回到家,门上了锁,灯没开,里边一片昏暗,华泰开了锁,捻亮灯,发觉枱面的烟灰碟下压了张字条:“华泰,今晚是李太的生日,我去凑脚,夜归,你带子云到外边吃饭!”
华泰将字条揉成一团,掷入纸篓篮里,心里怒火中烧,这已经不是头一遭!
他比手语要子云快快地冲了凉,到外边吃饭!
当华泰将车子驶出,途径路旁的巴士候车站,发觉打扮端庄漂亮的陈美琪在等待巴士车,华泰停下车子,原来是晚是周末,她要下吉隆坡逛百货公司。
美琪上了车,华泰道:“陈老师,妳吃了晚饭没有?”
“还没有,杨先生,叫我美琪好了,我搭你的顺风车,等会让我请吃饭!”
在餐桌上,他们似乎成了一家人,子云天真地向美琪比了手语,她登时粉颊通红,华泰莫名道:“美琪,子云跟妳说些什么?”
“嗯!——”她稍犹豫说:“他说希望我是他的母亲,那他的生活一定会过得快乐。”
“美琪,童言无忌,请妳不要介意。”华泰尴尬地道歉说。
“哦!那没什么。杨先生,子云为何时常缺课?”
华泰于是将本身的困境,坦诚地说了出来。
“杨先生,我看这样吧,你改次出坡之前,通知我一声,由我负责带他上学。”
那一夜,他们谈得很投契,华泰深深地为她的善良和端庄秀丽的样子倾心。两个星期后,华泰由外坡做生意回来,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到学校去接子云,当然也顺带地邀美琪一起。
“美琪,这两个星期多亏妳了,今天是子云的生日,等会到我家吃饭,我已交待我太太准备晚餐!”
当华泰开了锁,进到里边捻亮了灯,复又发觉枱面烟灰碟下的字条!
华泰看了字条,心中怒不可歇道:“XXX,这到处凑脚夜归的婆娘!”
稍后,他忆起在旁的美琪,心甚尴尬,美琪冷眼旁观,心甚同情。
“美琪,很抱歉,我刚才太冲动了,我们到外边吃饭去吧!”
在餐桌上,华泰心情恶劣,喝了好多啤酒,一杯紧接一杯的,美琪在旁劝阻。
“我已忍了她整十年,对于这个家,她一点都没关心过,天生一副富家女的刁羁劣根性!”
翌晚,晚餐后,华泰淡然消沉地说:“余萍,有件事想跟妳商量一下!”
“什么事?”她眼睛的视线,集中在电视机的荧光幕上。
“余萍,我生意已近于垮了,几个集团的百货公司都收了档,我放出的账目无机会收回,我前后向大耳窿总共借了约三十万元,妳帮个忙,拿钱出来先还给他们。”
“你有没有搞错?生意都将垮了,尚白白拿钱来还大耳窿?”余萍声量尖锐地说。
“就因为是大耳窿的钱,才要想办法先还,否则难有安宁的日子。”
“你这没出息的男人,难怪你要穷困一辈子,假如你想卷席也好,逃难也好,我绝对不会跟你过这种逃命的日子,你自便好了。”余萍一副不屑的样子。
好吧,妳既是这样讲,我只好暂时带子云离开!”
“我求之不得,为了避免惹祸上身,我们离婚!”
“离婚?余萍,妳有没有搞错?妳讲真的?”华泰确实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还有假的?我尚年轻,总不能将我的幸福毁在你手中!明天我们就到律师楼办理离婚手续!”
“好吧!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妳是祸难来时各自飞!妳这绝情的女人!”华泰说完,胡乱地套了件T恤,心灰意冷地驾车出去,外边满空星斗,他感到夜空的寒意!
他不自主地将车子开到美琪的家。
他于是将事情说了,末了,他说:“美琪,这一段过渡时期,我没法子将子云带在身边,她是一个绝情的人,我不忍心将子云交给她,拜托妳帮我照顾子云,怎么样?”说着,华泰强忍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美琪沉思了片刻,说:“既然如此,好吧,我会好好地看顾他。只是,杨先生,希望你看开点,凡事都有转机的一天!”
“美琪,我很感激妳。”华泰松了口气,道:“妳玻璃柜里怎么存了这么多酒类,妳会喝酒?”
“不,那是我老爸拿回来的。对了,你喜欢喝哪一类酒?”美琪说着,起身打开玻璃柜。
华泰一杯倒过一杯,至到他醉意醺醺的!
睁大了眼睛
隔天,一早。
他们夫妇俩上了律师楼,办理离婚手续。其实这是很简单的,只要是双方心甘情愿地在纸上提笔一挥,就成了。
由律师楼出来,华泰一身轻松,想到这十年来与余萍相处的日子,几乎不开心的时候占了大部分的岁月,开心的日子只是那短暂的新婚蜜月期,在律师楼面前挥笔签名,似乎是一笔截断这苦涩的日子,心里释然!
夜晚,他带子云在外头用了餐,顺道在路旁的报摊买了份晚报。回到家里,他据了沙发一隅,无聊地摊开报纸在翻阅,余萍则另据一隅,全神地投入录影带。
八点钟,华泰拨了个电话:“美琪,告诉妳一个好消息,我父亲遗下的那幅地已售出,割名手续已在今早签署,我可以拿到整一百五十万的现金,我们策划中的那宗生意,过了月就可以进行,明晚我们再谈吧!……”
余萍猛然睁大眼睛,视线投向华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