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年前的一次学校年中的假期，那年我10岁。爸妈把我送回了老家——一个坐落在山脚的小村庄，四面环山，只有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向外面。那年的天气特别闷热，午后的蝉鸣像是要把空气刺破。村里孩子不多，我最常和表弟阿轩、邻居小敏一起玩。
那天下午，奶奶睡着了，我们几个在后山的林子边玩捉迷藏。
“这次我来捉！”阿轩自告奋勇，背对大家开始数数，我和小敏分头藏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热，穿过小路边的篱笆，跑到了村后废弃的石屋。
那石屋是老房子，据说以前是地主的祖屋，后来荒废了。村里老人都不许小孩靠近，说不干净。但当时的我觉得那里是个绝佳的藏身处。
屋子很旧，门框都快腐朽了。推门进去，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阳光从破裂的瓦缝洒进来，像斑驳的金线。我轻手轻脚地躲进角落，藏在一只倒塌的衣柜后面，屏住呼吸。
就在那时，我听见屋里响起了“脚步声”。
不是外面传来的，也不是阿轩的声音，而是屋子里本来就有的那种声音。它一点一点逼近，像是在拖着什么东西。
我捂住嘴，心跳快到几乎爆炸。
然后，我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衣柜后面传来，几乎贴在我耳边：
“你也在藏吗？你……你找到我了吗？”
我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可我分明感受到耳边有凉凉的气息，像是有人在笑。
我什么也没说，拼命冲出屋子，一口气跑回家，发了高烧三天。
那天之后，我再也不去那片林子了。但没过多久，小敏失踪了。
那天晚上，她爸妈怎么找都找不到她，村子里的人连夜上山、下河，甚至搜遍了后山，只有一处没人敢进——那间石屋。
没有人提出去看看，我也不敢说她曾经说过：“下次我们一起躲进那个屋子吧，这样一定不会被阿轩抓到。”
她再也没有回来。
几个月后，有人在村后山的深坑里发现了一只粉色的头绳——是小敏一直戴着的那根。尸体没有找到，警察也来了，但没人说得清发生了什么。
未解的梦境
可能那时年幼的我也被吓到了，也可能是大人们不会在我面前多说什么，因此之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
之后，父母就把我接回家里，就算是假期也不再带我回村了。但奇怪的是，每年差不多那个时候，我都会做一个梦：
我回到了那个石屋，黄昏时分，四周空无一人。屋子里站着一个小女孩，背对我。她的头发打结，穿着脏兮兮的裙子，一直在低声说话。
有时候她说：“快藏起来，他们来了。”
有时候她说：“我找到你了。”
有一次，她转过头来，竟然是小敏的脸。
她冲我笑，说：“你还没藏好呢。”
我每次从梦里惊醒，都觉得浑身冰冷，手指在颤抖。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远，我的年龄越来越大，也渐渐不再有那样的梦境了，加上日常课业的忙碌，还有考试和各种学生要面对的压力，我早已忘记了曾经的那个梦境……
再次回村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我父亲去世，我回了一趟老家处理后事。村子早已人烟稀少，很多房子塌了，老人都不在了。
但那个石屋还在。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在一天傍晚，我走了进去。
屋内一切如旧，空气中仍有那股霉味。但衣柜的位置不见了，墙角却多出一个洞，看上去像是人为挖开的。墙上，依稀能看到一排排手指印，小小的，像是孩子留下的。
我正要转身离开，背后传来“咯吱”的门响。
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是个女孩，10岁的模样，穿着早已过时的旧裙子，脸上没有血色。
我忽然记起，很多年前梦境里的那个小女孩。
她看着我，眼睛深得吓人。
“你终于回来了……轮到你了。”
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躺在村口的祠堂门前。村民说我昨晚在石屋里“疯疯癫癫”地喊了一晚上，浑身发冷，不停喊着：“我没藏好，我没藏好……”
我不再试图解释发生了什么。我只是知道，从那次开始，我又开始做梦。
梦里，是那间屋子。是那女孩，是那个一直没有找到出口的游戏。
而我，已经开始分不清，我到底是那个捉的人，还是那个躲的人。
游戏还没结束——你也听见了吗？那个声音：
“你……找到我了吗？”
如果你再玩捉迷藏时听见耳边有人悄声说话，别回头。真的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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