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玄小佛
*爱情悲痛负荷过重
我和戴品芬、妈妈都看到韩瑞克疯狂的样子了,他踢打法警,想杀人似的。
戴品芬的心大概只能用痛到碎了来形容。
我不知道孙艾文什么时候站到我们面前的。
她亏疚、痛苦而无助的蠕动唇角。
“——原谅我。”
那蠕动的唇角,艰难的、困涩的。
“——请原谅我——。”
戴品芬什么也没听进去,她痴傻地望着拉走韩瑞克的那扇门!
痴傻地望着孙艾文走过来,再走开。
“明天跟我连络。”
王利光也先走了。
整个法庭,剩下妈妈、我和戴品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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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去了王利光的律师楼。
临出门前,戴品芬跑进洗手间,挣扎的呕吐了好半天不出来。
“她病了吗?”
妈妈摇摇头,十分沉痛地。
“——快三个月了。”
“什么意思?”
“有孩子——什么时候不好有!”
是的,什么时候不好有?
我整个人像被踢了一脚。
老天!祢在搞什么?祢是神哪!祢不平凡,为什么祢总安排得那么愚昧?
去王利光的路途,戴品芬什么话也没说。
从她开始不再歇斯底里之后,她就变得坚忍、沉默,常常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
王利光是真的极愿助戴品芬的,他没有一点职业的应付,他充满了诚恳。
“那位叫孙艾文的证人,有没有办法跟她连络?”进门第一句话,王利光就这么问。
戴品芬看看我。
“为什么跟她连络?”我奇怪的望了王利光一眼。
“她的证词,对韩瑞克很重要,如果能串合她,请她稍微举例韩瑞克异于常态的事件,及当场扼毙刘先德,是出于精神间歇性的证词,那帮助韩瑞克的希望就增加一点了。”
戴品芬坚忍、沉默的眼神,闪起了振奋。
“你认识她是吗?多芬,找她好吗?多芬,我们立刻找她好吗?”
我梏兀着没动。
我感激王利光的想法。
但,我如何回答戴品芬?
“想想办法说服那位孙小姐,目前法庭已经送韩瑞克做精神检查,下一次开庭,孙小姐的说词,相当重要,最少,可以帮助我们继续上诉。”
“王律师。”戴品芬一边求望我,一边求望着王利光。
“能见他吗?我很需要能见见韩瑞克。”
王利光为难而同情的摇摇头。
“上午我又跑法院去了,——很难。”
王利光抱歉地又摇了摇头。
“比我想像的还——,我会尽力,我不会停止。”
“——见都不肯让我见?”
王利光不忍地侧开脸。“——我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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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措而又迫切的戴品芬,哀凄的面容,恳请望着十分憔悴的孙艾文。
两个女人都是静悄悄的。
戴品芬怀的是低姿态的哀求。
孙艾文怀的是连序曲都还没开始的爱情悲痛与负荷过重的道义。
哆嗦着一颗没有把握的心,戴品芬艰难地祈望着孙艾文。
“——多芬不肯带我去见你,她说:你不会肯,没办法,我只好——我不能不救韩瑞克。”
“戴小姐——。”
像一股寒流,侵蚀入孙艾文,孙艾文望着戴品芳,哑然着。
她知道戴品芬要说什么,然而,她能怎么办?
“孙小姐,求你帮帮忙,我这一生一世,只要你肯在下次开庭改变说词——孙小姐,这一生一世,我会为你做任何足以报答的事,我求你,孙小姐,我已经无路可走了,你是我能找到的希望,求你别毁灭了我唯一的希望,孙小姐,我求你!我求求你!”
那阵寒流,转成燥热的灼熬,孙艾文挣扎的寻找字汇,寻找如何回答的字汇。
“请你答应我,请同情韩瑞克,他不是存心扼杀你公司那位刘先生,我知道杀人偿命,可是,孙小组,瑞克——,他不能死,他不能——,给我一点希望好吗?孙小姐,——孙小姐,那怕是判无期徒刑,我一辈子在牢外照顾他,就是不能让他死,孙小姐——,我求你——。”
孙艾文颤抖的掩着脸。
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孙小姐,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人,你要对你公司的员工负责任,我晓得,我明白,但,韩瑞克失手杀了刘先德,刘先德死了,请发发慈悲,让韩瑞克活下来吧,请帮我——。”
戴品芬泣哑了听音,泣干了喉管,但她还努力着。
“我和韩瑞克对不起刘先德的家属,只要孙小姐肯帮助我,我愿终生负担刘先德家属的生活,我有一份很好的工作,除非我死了,我这一辈子,我发誓,每个月薪水,我一毛不少交给刘先德家属,我发誓,请相信我,我可以找律师写保证书,我发誓,请相信——。”
“不要这样!”
哀默的孙艾文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
“求你不要这样,我求你!”
孙艾文哭着站起来了。
桌上两杯咖啡,谁也没动过。
戴品芬从小皮包里,捉了两张钞票往桌面一扔,命都不顾的追出去。
(卅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