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梁继天与秀姑回来时大感惊讶。他们还担心可能会出了乱子,秀姑早已在埋怨可能要她动手收拾,但是他们一进门却发现屋子收拾得整齐干净,事实上是好几年未有过那么整齐干净是碧婶的眼睛还未退化的时候。
第二天早上,他们起床之后又小心观察。
碧婶又变得呆滞而迟钝,梁继天又试试她的眼睛,那眼睛明显地没有反应。
秀姑向梁继天打了一个眼色对碧婶说:“我们今天晚上回来吃饭!”
“对呀,”梁继天说,“好久未吃过一顿好的,今晚最好能夠……”
他开列了许多又难买又难煮的菜式,以前的碧婶是办得到的但现在又如何呢?
碧婶说:“没有问题!”
暗监视 痴儿带婆买菜
她也真的没有问题。那天晚上梁继天与秀姑回来,碧婶又已经备办好了。屋子也是收拾得那么好,不同的只是,那些菜已经在桌子上摆好,碧婶只要进厨房装饭就可以。
碧婶是明显地掩饰,她只要装饭就可以掩饰她的不灵活。梁继天与秀姑明知又不好拆穿,只要碧婶能做,他们就不要去拆穿,但他们仍是难免有好奇心。
这次工作一定是有人帮碧婶做的。是谁呢?邻居吗?邻居可以帮得一次,不能天天帮的。
一连几天都如是。
一星期之后,梁继天与秀姑实在难忍好奇心。
于是这天早上,他们出了门之后就站在对街监视着。碧婶要准备好晚饭的话,就必须出外买荣。是她自己去,抑或是有人代去?看来她自己是不能出来了。
但这正好猜错,偏偏就是碧婶自己出来,还带着小立。
“你看,”梁继天说,“她又没有不妥了,她还可以带着孩子?”
“别傻吧!”秀姑说,“是小立带她!”
“小立什么时候可以带她?”梁继天说,“他几乎是像个机械人!”
但又的确是小立带她。小立是变得行动灵活,拉着碧婶的手,还有讲有笑。他们已多年未见过小立如此了,事实上小立在十岁时出事之后就已经呆了,一直未说过什么话,只是会哭。
他们跟着,看见小立带碧婶到市场去,代替碧婶做眼睛,他看来比最正常的孩子更灵活。菜买好了之后,小立又带碧婶回家。
二小时之后,梁继天与秀姑回家了。他们轻声小心地用匙开门,完全不发出声音,又小心地关门。碧婶与小立显然听不见。
他们听见碧婶与小立在厨房中,有讲有笑。屋子又已收拾整齐了,碧婶正在指导小立如何洗好那些菜,碧婶同时也对小立讲乡下的生活,那么可爱的清新空气,绿草原野没有汽车,坐在溪边让清水浸着双脚。
梁继天与秀姑出现在厨房门口。
鬼上身 吓出一身冷汗
小立先看见,就说:“爸爸!妈妈!”
碧婶僵住在那里,紧握住小立的手。
“你是谁?”梁继天与秀姑都同时大声叫。小立现在比正常孩子更正常,眼也不斜,却是孩子的声音。虽然梁继天与秀姑也不太清楚小立七年之后的声音实在是如何的,但这孩子的声音使他们觉得古怪。
“我是哥哥!”小立说。
碧婶流着眼泪说:“本立!”
“本立!”梁继天与秀姑又同时叫起来。本立是大一岁的死去了的儿子。
“就是我,”小立以那孩子的声音说,“我回来了!”
梁继天与秀姑都一齐逃出厅中。死了的人回来了,使他们一身冷汗。
小立走出来,说:“我回来帮助弟弟和帮助祖母,他们都需要人帮助!我回来了,祖母就有人照顾!”
碧婶仍由他拖着出来,她只是哭。
“既然如此,我们是你的父母,你怎么不带些好处给我们呢?”梁继天和秀姑异口同声地问
“我可以赚得更多钱给你们。”
听了这些话,梁继天与秀姑立即扑过抱住他。
梁继天叫道:“小立!”
秀姑叫得更亲热:“我的儿子!”
一晃就是十年,事情皆如愿。小立这个两兄弟化身真使他们几天后便发财。他读书是天才,后来做了发达的医生。碧婶则是在“本立”出现两年之后去世,她倒去得很开心。此时梁继天与秀姑都已患病半身不遂,儿子正带着他们在欧洲旅行……
受报应 残废进老人院
一天早上,梁继天与秀姑梦醒过来,却惊讶地看到小立这医生儿子呆呆地坐在这欧洲草地上,斜着眼睛,一如当年。
一转眼间,小立又变回了十七岁的呆少年。
梁继天与秀姑恐怖地大叫起来。
孩子的声音从小立口中出来:“我和弟弟欠你们的都还了,现在,你们也要还你们所欠的!
“还什么?”梁继天叫道。
“我和弟弟要走了!”孩子的声音说,“再见!”
“不要!”梁继天与秀姑都大叫。
小立转瞬间便化成一阵轻风似的消失了。
梁继天与秀姑成为不知如何流落在欧洲街头的残废老人。他们向经过的人呼救,被带到警局,他们却拿不出证件。当局代他们企图联络这个医生儿子,却是无此人存在。事实上那边也没有梁继天与秀姑存在的纪录。
以前的邻居朋友偶然也会讲起梁继天与秀姑,称赞及羡慕他们的福气,却不知道他们已成两个流落异乡老人院中的孤独老人,在恨自己活得太久却又死不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