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纪渐大，逐渐喜欢思索，觉得很多人看事情只看表面，其实很危险。
但贺老三兼管妓院之后却带给我一个天大喜讯。
贺老三已把我富作他的亲信。本区共有廿一家妓院，大致上人事均照旧安排，贺茂不拟更动老四手下一班弟兄，但嘱我负青日常巡视工作，如发觉道廿一家妓院有什么不安：即向他报告。
我和一个绰号“黑牛”的弟兄一同行动，工作从晚上开始，直至凌晨。
重遇故人
头一晚，当我们二人巡视另一家偏僻的妓院时，忽然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阿矢子吗？
阿矢子见了我，也呆了一呆，接着高兴地大叫我的名字：“川雄！”
我不自觉地张两手，阿矢子投入我的怀中。以前我是个少年：现在我已成人，两肩宽了，臂膀也结实了，足以坚强地把她抱住。
阿矢子情不自禁哭泣起来，我知她大概想起驹山和富年八崎帮的一班朋友，我也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后来我们进入她房中小坐，她告诉我两年前：久原帮入妓院大开杀戒时，驹山和其他弟兄当场被射杀，而她则伏在一堆死尸中逃过厄运。后来她知道八崎帮已经覆没，她便回去自己家暂住。不过乡村生活她过不惯，半年后她又出来了，依然在妓院谋生。因已是自由身，受鸨母剥削较小，她转了几家妓院，最近才来到这一家。
我见她，虽长了雨岁，年龄大约廿五、六依然富有风情。少年时见过她两条白得发亮的大腿，至今念念难忘，我模仿当年对她说的一句话，道：“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阿矢子似笑非笑地望我一眼，低下头道：“如果你不嫌弃，自然可以。”
我情不自禁地把她拉进怀中，在她脸上亲吻一下。
这一晚，我自然不像前一次那样只安安份份睡在她身旁。
阿矢子很惊异，这还是我的第一次，干我们这一行的，很少不喝酒和不逛妓院，因为生活实在苦，而且今日不知明日事，需要寻求刺激以自己。
我对阿矢子说，自我稍懂人事以来，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人。在见过她，仿佛不见到同类型的女人，我都不想要。现在能见到她本人，自然是最美妙的事了。
阿矢子很感动，她伏在我肩头上说：“我愿意做你的女人，不过……”
“不过甚么？”我问。
“不过我年纪比你大，再过几年，人老珠黄，你就瞧我不上眼了。”阿矢子低下头说。
“不，我永远都喜欢你，我不要别人！”我坚定地说。
“你嘴巴倒很甜，走着瞧吧。”阿矢子轻轻打了我一下。
我感谢贺茂派我干这份工作，使我重遇心上人。但是我也始发觉这份工作绝不简单。
冷言冷语
妓院原是由四哥羽柴管理的，羽柴的弟兄们视我如敌人一般。他认为羽柴死后，应在他当中挑选一个领导人，而不是派别人来管辖他们。贺茂亲自来到，他还不敢怎样，而我这小人物来巡视时，他们非但不理不睬，还故意作出冷言冷语。
我开头尽量忍耐，但到第三天，这种情况仍无改善，当我巡至一家名为“粉蝶”的妓院时，那里有三个守院弟兄对我出言讥嘲，还辱及贺茂，我忍无可忍，指着他三人中的头目虎吉问：“你刚才不三不四的说些甚么？”
“我没说甚么。”
他嬉皮笑脸地道。
“你站出来。”我叫道。
虎吉大摇大摆走出来，在我面前一站，他的个子比我高，胳臂也较我粗，嘴上轻轻哼着小曲，露出“老子爱怎样便怎样，你奈我何”的表情。
我说：“我是代表贺三哥做妓院的总巡，你们对我不拿重，便是对贺三哥不尊重。我要警戒你。”说完，我一拳打在他脸上。
这一拳力气不小，他的鼻孔当场流血。
杀猪般叫
他万料不到我会出手，顿时露出凶恶的面目道：“你敢打我！”
“帮内规矩，以下犯上，便得惩戒！”我说。
他一把揪住我胸前衣襟，提起斗大拳头要向我还击。我早有准备，一脚踢向他的小腹，他拳头还未打到我身上，已痛得弯下了腰，我再飞起左脚，把他踢倒，一脚踏在他的背上，把他的右臂反扭过来，问道：“你服不服？”
虎吉痛得杀猪般叫，说道：“服了服了。
“如果你认错，咱既往不究，是好弟兄，如果你不认，我把这事向上头报告，那会有你好看的。”
“我认错了。”虎吉大声说。
他两弟兄在另一蠢蠢欲动，想替他出头，但黑牛也站在我旁边，手放在胸前，随时准备拔枪。那两人终不敢怎么样。
我把虎吉放开，他讪讪地起立。我问了一些关于“粉蝶”妓院的经营情况，他回答了我，我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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