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讲到 : 夏钧范奉命为独孤后看相,道出独孤后的寿运比福禄运差,令后者不高兴,但幸亏有韦鼎在旁代言,才使独孤后「嘴角恢复笑意。」
韦鼎恭答:「皇上英明。」
文帝这时又转头对夏钧范道:「好了,夏钧范,朕现在好想听听你对五王观相之评语。」
夏钧范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回奏他对五王观相之结果,谁知独孤后又抢先开了口,她的话是对着文帝说的:「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满朝文武都说晋王贤,你怎么还在举棋不定呢?搞到居然要求助起一个民间相士来了。」
文帝未答,夏钧范先暗中揪了心。
夏钧范在文帝前尚未开口,忽闻独孤后向文帝提及晋王贤,他心中顿时七,上八下起来。
五王之中,谁贤谁不贤,如果是出自他人之口,夏钧范可以置之不理,但如今是出自皇后娘娘之口,这情况可就大不相同。
长短手指
夏钧范是个聪明人,他明白五个手指尚分长短,一个做母亲的,对自己的五个儿子必然也会有所偏爱,现在独孤后这「晋王贤」三个字,表面上是向文帝言,实际上分明是在给他夏钧范一个暗示:我独孤后最钟爱的儿子,就是晋王杨广。
如果夏钧范说杨广不好,岂不是与皇后娘娘唱对台戏?这可不是好玩的。
他夏钧范敢吗?
夏钧范由独孤后飘过来的目光中, 读出了那阴冷的含意:「我谅你也不敢!」
夏钧范的目光不敢与皇后硬碰,他垂首避之。
这时,文帝含笑道:「皇后,朕也知满朝文武皆赞晋王贤,但也有不少大臣向朕赞越王雄才大略,赞秦王勇武果断,甚至蜀王、汉王都有人赞,妳說,在册立太子这等大事上,朕怎能不举棋不定呢!」
独孤后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也好,我们就听听夏钧范怎么说吧!」
文帝点点头,叫一声道:「夏钧范!」
夏钧范忙答:「小人在。」
文帝道:「适才朕命五王依长幼之序坐于五室,各书一篇治国文章给朕过目,第一室为越王杨勇,第二室为晋王杨广,第三室为秦王 杨俊,第四室为蜀王杨秀,第五室为汉王杨讯你都见过了?」
夏钧范答:「小民皆已见过。」
文帝道:「五王之相,你都仔细看过了?!」
夏钧范答:「五 王之相,小民已仔细看过。」
文帝道:「你先说说,越王之相如何?」
夏钧范道:「越王川眉虎眼,垂肩耳通天鼻,其相贵不可言。」
文帝道:「可有不足之处?」
夏钧范道:「不足者齿尖微露,性强好胜,易招人忌,不得人和。」
文帝闻言,默默颔首不语。
独孤后的脸容一直沉着,她素来不喜这个时时违拗她意的大儿子,当夏钧范说越王之相贵不可言时,她的脸色更阴沉了。但当她听到结尾那几句,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文帝又道: 「你再说说,晋王之相如何?」
夏钧范道:「晋王方面正耳,神清气秀,卧龙眉丹凤眼,眉上双骨隆起,眼如曙星,相主大贵,位至极品。」
独孤后闻言喜上眉梢。
文帝点头道:「说说不足之处。」
夏钧范道:「不足之处——晋王鹰鼻皱唇,具此形者深藏不露且——」
文帝道:「且什么?」
夏钧范避开独孤后冷冷的目光道: 「且对女色会有异常的喜好。」
独孤后闻言立即叱道:「废话,普天之下, 有那个男人不好女色的,这也值得提出来说。」
夏钧范忙叩头道:「小人不敢。」
文帝挥挥手道:「你接着往下说吧,秦王杨俊之相又如何?」
夏钧范道:「秦王剑眉鹤眼,两耳如棋,鼻似天胆唇如弯弓,贵相,贵相,惜乎双颅内陷,枉杨少气,虽有勇而无谋,相虽贵,恐终难成大器。」
文帝听毕颔首道:「关于俊王,你说的这几句,则跟朕的看法差不多。」
接着,夏钧范又照实说了蜀王杨秀 与汉王杨谅二人之面相。
夏钧范道:「蜀王与汉王之相,虽然也是富贵双全,人上之人,但比起前三王来,以形格之异相而言,则不可同日而语了。」
两个皇帝
文帝道:「夏钧范,那依你看,越 王、晋王、秦王三王之中,何人最有王者之相?」
对夏钧范来说,文帝这句话等于问在刀口之上,答得不好,说不定就有掉 脑袋的可能。
夏钧范理顺思路,准备作答,独孤后却抢先道:「皇上,臣妾看这相士之言不过尔尔。」
文帝道:「皇后何作此言?」
独孤后道:「此人刚才说晋王好色,令臣妾想起与皇上屡次去晋王府宴饮时,从不见有美丽的姬妾随侍,所见者都是朴实无华,布衣素服之女子,相反的;在越王府和秦王府,只见二王后宫多内宠,个个绵衣玉食,花枝招展,由此看来,夏钧范之言,不能尽信。」
文帝笑道:「朕也没说过会尽信相士之言,请皇后不必过虑。」
夏钧范听皇后这么说,一颗心直往下沉,皇后今日之言,已屡次三番表明了一个意思,那就是五王之中,她偏爱者是晋王杨广。
夏钧范心里也明白,如果他说晋王有王者之相,相信既不会使文帝不悦,又投合了皇后的心意,更不会得罪了重金想收买他的晋王。
这样做,正是所谓一举三得。
至于其他四王,他们根本不知文帝叫人为他们观相之事,他夏钧范怎么说,四王也不会知道。
因此,说晋王有王者之相,对夏钧范来说,是有百利无一弊之事,而且是轻而易举的。
但是,夏钧范做不到这一点,他夙夜匪懈,苦学相术数十年,他不能违背师训说出自欺欺人之言。
文帝见夏钧范久久不语,催促道: 「夏钧范,你为何还不答朕之言?」
夏钧范叩头道:「小人不敢放肆胡言,恐触犯天颜。」
文帝道:「你放胆说吧,朕恕你无罪。」
夏钧范道:「世人之忠奸贤愚,寿天穷通,禀之于先天,着之于颜面,见之于五官,此乃先天固定,不能变更,因此之故,小人必需依书直说, 如作违心之论,即犯欺君之罪……」
文帝点头道:「说得有道理,朕今日叫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清心直说。
夏钧范道:「以小人观相所得,三王之中,除秦王外,越王和晋王二人皆有王者之相。」
文帝笑道:「这算什么话?常言道一国不能有二主,难道待朕归天后,咱们请朝会出两个皇帝?」
独孤后也摇头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夏钧范道:「启禀皇上,小人说二王皆有王者之相,至于由谁继承大统,仍需由皇上作最后圣裁。」
文帝道:「那依你说,如果朕册立越王为太子,将来他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皇帝?」
夏钧范答:「以越王之相,皇上如立越王为太子,他日将是一克己复礼,勤劳思政,励精图治的好皇帝。」
文帝道:「这么说,会是个贤君。」
夏钧范道:「不错,是个贤君。」
文帝道:「如果朕册立晋王为太子,那他将来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皇帝呢?
夏钧范道:「以晋王之相,皇上如立晋王为太子,晋王一旦登基,只怕…」
文帝皱眉道:「只怕什么?」
夏钧范道:「只怕会因皇室的穷奢极侈,醇酒美人而至狂饮暴征,劳命伤财,最终而民穷财尽,天下大乱……」
文帝色变道:「真有如此之严重?」
独孤后一怒击案道:「狂妄相士,简直一派胡言,侍卫太监,给我拉下去廷击一百杖!」
侍卫太监正要上前拉下夏钧范,让文帝一扬手止住了他们。
文帝含笑道:「皇后且先息怒。」
独孤后道:「皇上,此人一派胡言太过份,为何不让臣妾给他一点教训 。」
文帝道:「皇后,朕已答应在先,恕他无罪,如因他的直言而加以廷击,岂不失信于人,皇后总不想令朕落个无信的名声吧!」
独孤后恨恨地瞪了夏钧范一眼道 :「既然皇上如此说,那就便宜了他一次。」
文帝呵呵笑道:「夏钧范,你听一见了没有,还不赶快谢谢皇后不打之恩。」
夏钧范忙叩头道:「谢娘娘不打之恩。」
一旁的韦鼎一直捏着把汗,这时也回过气来,他望着夏钧范,对他的大胆直言,用目光表示了钦佩之情。
文帝杨坚听了夏钧范对越王、晋王二人观相之言后,他并没有不悦,更没有像独孤后那样,抑制不住自己的大发脾气。
下期预告: 听了夏钧范的分析,文帝有何打算?他会立谁为太子呢?夏钧范的一番话会为他带来危险吗?杨广是否就此罢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