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年轻人
无声反抗
刮‘恶心’穿搭风

“可以介绍你今天的OOTD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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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社群平台出现许多网红上街采访路人,但比起分享自己独特的“时尚”品味,或是身穿哪些名牌货组合,现在的中国年轻人开始流行起,将家里面最“俗”却也最“舒服”的衣服拿出来,作为本日的——上班恶心穿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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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没有在乎的人

羽绒外套配睡衣、短版外套搭长裙,甚至是在长裙底下加一条退色的棉裤,这一身连家中长辈都可能会皱眉摇头,甚至连去倒垃圾都不敢穿的“恶心穿搭”,近期成了中国社群网站平台最流行的关键字。人人都在比谁穿得更恶心,而且还必须是“上班”时的穿搭。

虽然对大多数的工作场合来说,这些好像刚起床就直接出门的装扮似乎过于随兴,但对于谑称自己是“打工人”,每天早起通勤、工资微薄,工作却依旧辛苦的中国年轻人来说,当办公室里“没有在乎的人”时,上班时无须衣装打扮,只求宽松舒适,坐等下班回家,才是生存之道。年约30岁、在武汉担任室内设计师的罗小姐表示,

“上班这件事,不值得你花时间、花钱去打扮,反正也只是在位子上一直坐著。”

B

恶心穿搭的相由“薪”生

综合中国媒体报导,上班恶心穿搭之所以开始流行,最早始于2023年9月,一名网红“AAA猪饲料批发朱姐”在抖音分享,因为工作的茶楼冬天时不给开暖气,他只好在红色的工作制服里,穿上肉色的加绒长裤与保暖鞋,却因此被老板训话“穿著太过恶心”。

2021年,中国年轻一代选择贯彻躺平主义,不做分外的工作、不加班,用最低的标准领薪水,来到今年,上班恶心穿搭成了躺平后的变体,不愿再多做付出,是对职场规范的沉默反抗。

因此,当要求高于薪水时,中国年轻打工人的行为也反映在装扮上,也是名副其实的相由“薪”生。

上个月,一名中国网友在抖音分享,自己因上班穿搭太恶心,被公司管理阶层叫要求要注意形象,而她也在影片分享自己上班时穿的衣服:骑车时防寒的羽绒外套、只露出眼睛的防寒面罩,里面身穿宽松的连衣裙搭格纹睡裤,

“一天的穿搭就是以保暖为主,每天出门前有刷牙洗脸,就是我对公司最大的尊敬了。”

影片上传后不只迅速爆红,分享超过130.5万次,上班恶心穿搭的标签也在社群平台成热门关键字,引发一场比谁上班穿得最恶心的比赛。

C

恶心了,我的衣

农历年过后,没有穿新衣戴新帽而是“翻箱倒柜真热闹”,中国年轻人们纷纷将原本藏在衣柜深处、不想穿的丑衣服,作为上班用的穿搭,甚至也有网友评论,

“恶心穿搭简直就像把游戏里,所有免费的皮肤都穿上的感觉。”

端看小红书、中国抖音上的上班恶心穿搭,撇除跟风参战,为获取流量和关注进行的展示性演出,所谓的“恶心感”多是主打实用、保暖与舒适的穿衣,彷彿睡醒、睁眼后,在衣服堆中随意抽出最乾净的几件衣服,就匆匆出门的不假思索。《纽约时报》分析,穿著不太正式的衣服上班,展现的是年轻人的失落与虚无感。

真正恶心的是工作本身,是中国年轻打工人对长时间通勤、加班文化等职场压力的无声反抗。

比起人要衣装,年轻人只想回家

为什么年轻人不再追求漂漂亮亮的出门?因为当上班没有快乐的成分,他们最终只求平平安安的回家,而平安二字也和长时间的通勤有关。

根据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2023年度中国主要城市通勤监测报告》,中国主要城市中单程平均通勤时间为36分钟,包括上海、重庆、青岛等大城市,单程通勤时间皆超过40分钟。

因市中心的房租高昂,许多人为了省钱只能租距离公司比较远的房子,而一旦通勤时间超过60分钟即被定义为“极端通勤”,2023年中国主要城市有超过1400万人每天都必须承受极端通勤。

在上海服饰店商工作的蒋小姐,因为身穿的毛衣过短,盖不住里面的发热衣而被同事评为恶心穿搭,但她丝毫不在意,“上班通勤的时间长达一小时,早上没有时间弄这些。没有人在意打扮,我光是做好工作就很好了。”单程通勤时间长达1个半小时的王小姐则认为,“比起上班前细心打扮,更想追求穿著的乾净度和舒适。”

住在深圳的张晗早在2021年来到深圳工作时,就发现身边同事们的随意穿搭,“可能是前一天加班太晚睡,早上起不来、没时间打扮。但大家上班都各忙各,根本没人会去注意别人的穿搭,基本上大家都是穿宽松的衣服和裤子配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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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压力大、工作时间长,是这种现像出现的主要因素。只要这种情况一直存在,『比丑』也会一直存在。唯有当大家能够开始享受生活时,才会开始关注自己的外表。”

中国官媒这次不批年轻人了“只要工作态度端正”

过去,中国官媒《人民网》曾批判中国年轻人的躺平主义,认为“应以青春之我,奋斗之我,为民族复兴铺路架桥”,但此次却没有指责年轻人的恶心穿搭,并称:“上班『比丑』像是职场人的一种调侃和自嘲,既不是年轻人群体独有的现象,也不是所有年轻人都如此,更谈不上什麽整顿职场。只要工作态度端正,不对其他人造成影响,又不涉及原则问题,就没必要上纲上线。”

自2019新冠疫情过后,人们的生活已逐渐步入正轨,但对于中国年轻打工人来说,当工作环境依旧不舒适时,他们只想遵从自己的意愿,穿著舒适的衣服去上班。在杭州一家美容诊所上班的陈小姐表示,“虽然被上司嫌弃穿著,但我选择置之不理,也开始拒绝不想做的工作。在疫情和封锁隔离期间,我感到筋疲力尽。我更希望的是稳定的生活,而不是晋升和事业。”

面对“恶心上班穿搭”的流行,一名中国网友表示,“看了大家日常上班穿搭,怎么可以用恶心形容呢,我觉得很方便呀。”

“今年突然被你们说恶心穿搭,我不接受,这是最真实的我,没恶心任何人,只是普通人不打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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