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头条】猎人化身“保护神”
放下屠刀守护天堂鸟

汉斯是深山里的人，他猎杀各种鸟类，其中一种目标猎物是充满美丽传说的天堂鸟（极乐鸟），为的是取得它艳丽多彩的羽毛。但现在，他不准任何人在山里猎鸟，他已经从一名猎鸟杀手变成守护者。

这里是印尼西巴布亚（West Papua）的阿尔法山脉（Arfak Mountains）高地森林。汉斯和族人住在保护区的部落，也就是近年来逐渐出名的观鸟生态旅游区夸乌村（Kwau Village）。

标本和羽毛卖给商人

多年前，汉斯（Hans Mandacan，40岁）还不懂什么是生态环境保护，他经常猎杀各种天堂鸟（印尼人称它为Cenderawasih），包括丽色天堂鸟（Cicinnurus magnificus）和西六线风鸟（Parotia sefilata）。“我们先慢慢剥开它的皮，这样就不会被损坏，然后就吃肉。之后，将塑料插入皮层里，使它看起来像一只完整的鸟，然后放在阳光下晒干。”

汉斯和其他猎人用这种简单的标本制作方法，出售各种天堂鸟。这种方法，在18世纪殖民地时期就存在，当时这些标本和羽毛是卖给欧洲贸易商人。

起初，汉斯和村人用箭来捕鸟，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需求的增加，他们改用气步枪，一次可以捕获30只鸟。“用箭，一次只能得到5只。”在山里，打猎是他们的本领。

汉斯住在夸乌村，位于阿尔法高原，它距离最靠近的Manokwari市中心约两小时车程。

2009年，汉斯参与了非政府组织（NGO）发起的蝴蝶保育活动。随后，发展为夸乌村社区的传统森林观鸟活动。他也停止了打猎。

现今，阿尔法高原的森林地区是许多特有动物的保护栖息地，包括几种美丽、奇异且独特的鸟类。为了推展观鸟生态旅游，非政府组织也邀请夸乌村的村民参与，汉斯获选为活动的社区代表。

观鸟生态收入可观

当开创观鸟活动的非政府组织不再活跃时，汉斯没有放弃，反而成了观鸟生态旅游的经理，他的观念改变了，“我们保护这片森林，发展夸乌村的生态旅游，让游客观察多种鸟类，包括西六线风鸟（Parotia sefilata）、丽色天堂鸟（Cicinnurus magnificus）、褐色园丁鸟（Amblyornis inornatus）和褐色镰嘴天堂鸟（Epimachus fastuosus）。”

多种奇特鸟类的吸引力，让许多游客最终来到夸乌村，参加由汉斯管理的观鸟生态旅游活动。除国内游客外，还有来自荷兰、比利时、德国、日本、匈牙利、纽西兰、瑞士和中国等其他国家。

汉斯表示，这几年，观鸟生态旅游的收入相当可观。2019年，生态旅游业务的总收入约为3.5亿印尼盾（约10万马币）。

这笔收入当然不是汉斯一个人享有的。他说，“我们保护了森林和动植物，也改善了村里人民的经济。”

汉斯的管理方法是这样的，他让村民参与生态旅游活动，例如担任厨师、搬运工和导游。此外，他还将生态旅游收入的一部分留作夸乌村发展用途。“其他村民的参与很重要，这样所有人都能共同保护森林和停止捕鸟活动。”

“现今夸乌村没有人去猎鸟了。事实上，村民们也同意，捕猎鸟类的人将被处以数百万印尼盾的罚款。 ”但汉斯仍继续监视森林的状况，以免其他地区的猎人进来。

汉斯是巴布亚人，虽然学历是初中二年级，但参与旅游活动多年，他如今已能用英语交谈。他对丛林中的路径了如指掌，跟其他村民一样，他们过去是猎鸟者，因此能确切地知道在何时何地，可以看到哪一种类的鸟。

这是汉斯从猎人变成森林守卫的故事。它不是惊天动地，也不是悲天悯人，但这是一股力量，从破坏到保护，像细水，像春风，润物细无声。

探险船带回鸟皮  羽毛成了新时尚

20世纪的首二十年，在欧洲和美洲大都会，女性的帽子装饰会配搭绚丽的鸟类羽毛，这是一种流行时尚，这些羽毛是从热带国家进口，尤其是来自新几内亚（New Guinea）和印尼摩鹿加群岛（Moluccas）的天堂鸟羽毛。

从1905到1920年，每年有30,000至80,000张天堂鸟皮出口到伦敦、巴黎和阿姆斯特丹的羽毛拍卖会。

这种需求激发了马来群岛、中国和澳洲的猎人，涌往新几内亚的雨林中寻找财富。国际“羽毛热潮”期间的几个重要狩猎场之一是奥克泰迪河（OkTedi）和穆尤河（Muyu）之间的地区（新几内亚和印尼西巴布亚边境），那里是勇贡人（Yonggom）居住的地方。

这些羽毛的狩猎和贸易，以及栖息地的破坏，促使一些物种进入濒危状态；砍伐森林造成的栖息地破坏是目前的主要威胁。

如果再往更久远的历史探索，早在1522年，葡萄牙著名航海家和探险家麦哲伦（Magellan，Ferdinand），从西班牙出发，绕过南美洲，横渡太平洋，来到马来群岛。他死于与菲律宾当地部族的冲突中，但余下的水手用仅剩的一艘船，继续向西航行，1521年回到西班牙，完成第一次环球航行。

这趟环球航行，也把摩鹿加群岛（印尼）的五张较小的天堂鸟皮和丁香货物带回欧洲，色彩丰富的羽毛吸引了欧洲人，也对这种没有腿的鸟类结构感到好奇，于是就有了各种传说。

当时，他们认为这种鸟必须永远保持飞行状态，翱翔在天地之间。1758年，瑞典动植物学家卡尔·林奈发表对大极乐鸟的第一份科学描述时，将它命名为Paradisea apoda（无腿的极乐鸟）。但实际情况是，马来群岛的商人在制作标本或保存过程时，把它们的腿部切除了。

欧洲猎人来了  开启杀鸟贸易

天堂鸟的传说和魅力，引发了大量的科学探索和市场兴趣，结果促成了欧洲人与新几内亚勇贡人（Yonggom）之间的首次接触和经济贸易。

1873年，意大利探险家兼博物学家路易吉（Luigi D’Albertis）在新几内亚西海岸探险期间，发现了一种羽毛呈红色的新天堂鸟品种，并以朋友玛库斯拉吉侯爵（Marquis Raggi）的名字，将它命名为Paradisaea raggiana。

这个发现引起了市场的兴趣，路易吉也因此能够筹集资金，准备展开另两次探险，包括进入新几内亚未开发的南部内陆的最长河流之旅。

1876年，路易吉和船员再次出发，这一趟，他们在奥克泰迪河上游接触了勇贡人。

路易吉在他的新几内亚探险记中，描述了他看到五只天堂鸟飞过奥克泰迪河的情景。 “只在一瞬间，最后一缕阳光仿佛给它们身体两侧长长的黄色羽毛镀上了金色。直到今天，我才能够真正欣赏到这只鸟（在飞行中）的壮丽。第二天，船员们从热带雨林中回来，带着“巨大的天堂鸟标本。”

路易吉的探险之旅，给商业市场打开了通道。几十年后，第一批天堂鸟猎人来到了奥克泰迪河和穆尤河之间的地区，岛上奇特的鸟类，自此成了猎物和商品。

一直在空中飞翔  累了就睡在风里

传说，极乐鸟（Paradisaea apoda）是一种神鸟，住在天国乐园里，吃的是天露花蜜，飞舞起来能发出一阵阵迷人的乐声。因此，又叫天堂鸟、太阳鸟、风鸟和雾鸟。

它们会一直在空中飞，不知疲倦，累了就睡在风中。一生只会落下一次，而那也将会是它们生命的终结。

人们最初以为极乐鸟是没有腿的，所以一直用全身的羽毛在空中飞翔而不降落，实际上是探险家带回欧洲的标本，已被商人除去了翅膀和脚以用于装饰，而探险家并不知道这一点。其名称“极乐鸟”和种名apoda（无腿）即源于此。

极乐鸟分布在印尼东部，托列斯海峡群岛，巴布亚新几内亚及澳洲东部，雄鸟的羽毛最为著名，尤其是从喙，翅膀及头部延伸出的修长且精巧的羽毛。

雄鸟跳舞时  就是猎杀日

世代住在新几内亚奥克泰迪河流域的勇贡人，称猎人为“ono dapit”，“ono”是他们对更大的天堂鸟的称呼，而“dapit”则是指猎人的肤色。

在20世纪80年代，ono dapit 这个名字偶尔用来指来自欧美的猎人，他们在勇贡人地区建立了营地，并聘请当地向导带他们去狩猎，然后提供钢斧和刀子以换取鸟类。

勇贡人很喜欢这些劳动工具，因为可以用来清理园林树木和建造房屋，欧美猎人还用烟草和白瓷珠换取食物。

影响人类历史进展

外来猎人的目标是捕猎更大的天堂鸟，它有霓虹黄色和橙色的尾羽。狩猎季节从4月到9月，也是雄性鸟儿长满羽毛的交配季节。

每年这个时季，一群成熟的雄性会定期聚集在已建好的树巢中，参与求爱活动，以吸引交配伙伴。

当地人知道，捕猎这些鸟类的有效策略是找到它们的树巢，并等待鸟类聚集。根据一些记录描述，这些鸟儿过于专注于自己的表演，结果很容易被猎人捕杀。

当然，外国猎人要有收获，就得与当地居民合作，才能找到雄鸟聚集处，“因此，天堂鸟的交配模式，实际上也影响了外国猎人和勇贡人之间的关系。

勇贡人跟欧美天堂鸟猎人的故事，在很多记录中都有描述，比如澳洲巡逻队曾形容，勇贡人能与外国猎人建立良好关系，是因为他们“友善的性格”。

天堂鸟唤起了欧美人对科学、时尚和商业的兴趣，吸引了外来者来到新几内亚，塑造了他们与勇贡人的互动，也把新几内亚带入全球经济。可以说，这种传说中的神鸟的自然特征及习性，影响着人类历史的进程，包括欧美人和新几内亚人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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