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鹏:没有结局的结局

第一次看《雪山飞狐》不是小说,而是香港无线连续剧。结局胡斐、苗人凤对打,无分胜负,相视大笑,剧终。那时年少,还不懂得骂WTF。后来读原着小说,原来金庸的确也在结尾抛给读者一个问题而已,感觉十分不圆满。

作者干嘛这么做?我都追读你不知几万字了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交代吗?当年没有网路,不能搜解读文章释疑,也只能罢了;偶尔和亲友谈起,各有诠释。后来知道这种处理手法叫“开放式结局”,《雪山飞狐》叫我第一次体验那种悬而未决的感觉。

这类作品是相对少数,这些年来偶有遇到,另一部叫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奥斯卡最佳电影《老无所依》,结尾时“好人”死了,坏人逍遥,最后一幕是主角的独白,说自己的两个梦,剧终。这是2008年看的电影,那时候可以网搜解读了,读完后以为自己搞懂,安下心来,而我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破坏了创作者原本设计给观众的体验。

人生不是什么事情都黑白分明的,不是所有结局都是圆满的,开放式结局有时候就用来反映这样的现实,与其作者告诉你一个绝对的结果,他邀请读者、观众参与诠释,把解读权交给我们。也就是说,我们不是被动的,必须思考。

但大多数人看影视作品是为了娱乐,过程中是把脑袋关掉的。正因为现实充满不确定性,我们才想在虚构的故事得到比较肯定的答案,连看电影也要被考验被挫败,不是太难受了吗?

影视工作者显然知道观众对于暂时性脑残的需求。我去看看近年新拍的《雪山飞狐》怎么处理原著结局,大幅改编了,换成胡斐和田归农终极对决,像漫威电影一般简明易懂,丝毫没有压力。然而这样我们仿佛失去了些什么,一切尽在预期中,也意味着没有惊喜,没有因思考而得的额外收获。

偶尔碰到开放式结局,我们找网路解读帮助我们脑补,这类文章需求显然很大,充斥于各类网媒。许多人越来越习惯谷歌一下,让一个陌生人来为你诠释自己看过的东西,何必呢?人生有些事说穿了就没有味道。胡斐可以跟苗人凤说:“哎呀!别打了!”其实事情是如此这般,然后互相谅解,这样的大团圆结局俗不可耐。《老无所依》世界里的混乱无序,岂能圆满,也只能跟你说说两个无奈的梦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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