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ee:蜕变记

亲爱的边:

还记得今年元旦,我兴致高昂地与你面对双峰塔饮酒。我说自己终于撞入职涯下阶段,熬过袭击全球的大病毒,走过了一秩对生命的迷茫、愤怒和厌恶,并迎来三十岁。三十、工作、疫后;我头也不回地弃下旧袍、穿上新衣,拥抱新世界。

只是进入了四月,我却始终闷闷不乐。怎么说呢?离开了熟悉的世界,新生活看似忙碌实在,但我的心中却空空如也,日日宛如踩空于云端之上、漂浮于大海之中。我想,自己是低估了这些变化带来的冲击。

就在这个时候,我巧遇了威廉·布瑞奇的《转变之书》(Transitions: Making Sense of Life’s Changes, William Bridges)。布瑞奇指出改变和转变之分:前者是外境的变化,后者是内在心理的变迁。根据作者说词,转变是对于内在的重新定位和自我的重新定义。少了它,外境的变动只是“重新布置的家具”,真正的改变无从奏效。

转变之难,只因为它的路途不是“达成目标”,而是放弃不再适合自己的东西。这个东西指的是一些自己曾经的假设、看待生命的方式、对世界的看法,或对他人的态度等等。转变之艰,是因为这些信念和价值通常与自我定义、身份认同捆绑在一起,以至于我们在割舍它们的时候,经历的是割除自己一部分的疼痛。

转变始于弃、始于终点,但一个终点和另一个起点之间还包括作者喻为“休耕”的过渡期。休耕就是闲置生命的土地,所以让人易感空虚。这种不踏实感促使我们匆忙地在生活中寻找填补,如同漂浮的人着急地捉寻浮木。但是布瑞奇表示,过渡期之所以必要,是因为转化的过程不是机械改造,而是一个死亡和重生的旅途。旧的生命必须瓦解,新的生命才能重新整合。空虚本身就是更新的源泉。再者,只有空虚能让我们目睹生命的转化和成长,这个独特的视角是智慧的根源。

我们常常说毛毛虫长出翅膀,这是错误的说法。毛毛虫在蜕变的时候,身体几乎完全分解成化学汤,茧内只剩下液体和称为成虫盘的细胞群。之后,成虫盘将利用茧中浆液丰富的蛋白质,进行细胞分裂,进而形成翅膀、触角、腿、眼睛、生殖器和一只成年蝴蝶应有的身体特征和结构。

我想,我现在就是活在这场新旧交替中的断层。旧的生活失去意义,新的生活仍未成形。人生更递,我还在努力把过去消化成汤,以孕育一双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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