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玲:最后的礼物

侄女假期结束,即将回去英国继续深造,我们一家相约吃饭,给她践行。

我和妹妹有一个多月没见,我们两姐妹席上一定坐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从小就有说不完的话。

妹妹三个星期前确诊新冠,病愈后看起来憔悴,她生病的时候很辛苦,尤其头痛得厉害,吃了很多止痛药也没见效,她说生病时意志力特别薄弱,一直胡思乱想,她想起大姐,想起爸爸,想起妈妈,心情很低落。我听了,沉默了一下。

这两年来,我其实过得并不好,一直沉溺在哀伤之中。当我一个人驾车的时候,总会对着空气说话,句句都是跟爸妈姐交代身边发生的事情。记得妈妈刚离开的时候,爸爸也会这样,一次我们带他去海边散心,他坐在小亭子就开始念念叨叨:“素真啊~孩子们带我来海边走走,风很大,浪很大,我想你……”我们都不忍心去打扰,一直到他泪眼满眶时我才靠过去抱抱他的肩膀。

我一个人在车里,对空气说着说着时也会泪流满面,没人及时靠过来抱抱我,但偶尔我抵达学校小儿子一上车,他看到我红红的眼睛,就会特别乖巧,不像平时老故意说些气我的话,待我情绪比较平伏时,他才轻声问:“你这次是想公公还是嬷嬷还是大阿姨?”

妹妹轻咳了几下,她说,病愈后有后遗症,感觉身体虚弱并且会气喘,我听了很担心。回家后我跟老公说:“妹妹虽病愈,但她显得好憔悴”。老公却说:“其实你也憔悴,你们两姐妹都憔悴。”

是吗?我连忙照镜子。果然看到自己的黑眼圈、暗淡的皮肤,还有那已赶不走的黑斑。我想起姐姐,我们三姐妹之中,她最勤力保养,总是以最美丽的状态出现,不论是皮肤或打扮。而我有多久没有敷脸了?拉开抽屉找面膜,竟发现有好几片面膜都过期了。

我拿起那罐含有胶原蛋白的死海面部泥,那是姐姐生前带爸爸去以色列旅行时带回来给我的礼物。我不舍得用,我也不想用,用了就没了,这是姐姐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

就在我想把它放回抽屉之际,脑里突然闪过——姐姐就是要我美美的,我不用它就太辜负她的心意了。我毅然把封条拆了,挖了一把泥涂在脸上。

妹妹只剩我这一个姐姐了,我要加油,不能再颓废。

我在心里说:“姐姐,我是时候Move O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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