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系德:罗启锐 船头尺茶煲成经典

香港著名编剧兼导演罗启锐,7月初突然心脏病发逝世,享寿七十岁。他的文章和影片我都非常喜爱,几乎要“封佢做偶像”!继《在香港长大》的胡冠文(即丘世文)之后,能以怀旧文字将青少年成长心路历程刻划得最出色的,就数罗启锐了;可惜如今两人都不在了!

罗启锐写诡异的往事,描绘得极其荒诞,令人读来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幕幕震撼的画面。例如忆述八十年代初他在电视台当编剧时,随CID去一宗卖鱼婆乱刀砍死老公的凶杀案现场,看见一只被殃及池鱼也身中两刀的倒霉老鼠,挣扎爬过洗手盆,打算越窗逃命,却爬完又跌,跌完又爬,老鼠脚误踩着一支没有盖的黑人牙膏,把牙膏挤得四处乱唧,满盘落索,像一团团浓白的血浆……

他还写童年时见过一个“装假狗”假扮烂脚的乞丐,用烂布和棉花层层绑着一条腿,再用芥末、砂糖、豆粉、红花粉等混成血脓,假装成久伤不愈的腐肉去博同情行乞。文中还以苦情粤语片的剧目去形容:“真是苦过《金叶菊》,惨过《梁天来》,完全是《十年割肉养金龙》一派!”如此过瘾的描述,令我笑到碌地,那奇葩乞丐简直够资格去电影片场当专业化妆师了!

在电影创作方面,罗启锐成就更大。他以成龙、洪金宝童年在京剧戏班学艺经历自编自导的《七小福》,横扫七个金马奖,包括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最佳原著剧本等。

罗启锐编导的《岁月神偷》,其实是他成长的自传。片中那个小男童正是他本尊,任达华和吴君如演的鞋匠夫妇则是他的父母亲。影片反映旧时代香港人面对艰苦生活的坚毅精神,在柏林影展儿童电影组别荣获最佳影片水晶熊奖;也赢得香港电影金像奖四个奖项,包括最佳男主角任达华和最佳编剧罗启锐。

罗启锐另一部获香港金像奖最佳编剧的作品,是由他的另一半张婉婷执导的《秋天的童话》。他的剧本充满幽默笑料,把周润发的“船头尺”和锺楚红的“十三妹”塑造成为银幕经典。“船头尺”本是涂划在船头以测量海水深浅的刻度线,用来“度水”,广东俗语就是暗喻此人喜欢向人借钱。片中他叫十三妹做“茶煲”,原是英文“Trouble”的谐音,比喻她很“麻烦”。这句“茶煲”后来一直被引用,无线还拍了一部处境喜剧《茶煲世家》。

片中最好笑的是陈百强为自己用情不专抛弃钟楚红而自辩:“Woody Allen讲过,爱情要好似条鲨鱼咁不停向前游,唔系会死?”英文半桶水的船头尺却以为他说的Allen是Alan谭咏麟,便驳斥道:“Alan边有咁讲过啫?Alan净系话‘这陷阱,这陷阱,偏我遇上’之嘛!”真系“九唔搭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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