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左:野菜Midin

自离家后,每一次回乡,无论是去酒楼、酒店餐厅或小炒店,桌上必点的蔬菜一定是“Midin”。Midin是东马普遍的一道菜,福州话发音是“米莲”,是一种蕨类野菜。

据说,Midin是天堂野菜,只生长在未受化学污染的天然沼泽地,因此无法人工栽植,是真正的“纯有机”蔬菜。

很多西马的朋友说Midin长得有点像Paku。嗯,同是蕨类,外表也许有点像,但味道真的不一样。我觉得最大的差别在Midin没有涩涩的口感,吃起来脆口清甜滑嫩,是文字难以形容的独特味道。

我们诗巫人吃Midin,最常见的煮法是清炒红酒。即使是在相对容易找到Midin的诗巫,要吃到Midin还是得看缘分。既是野菜,就无法随时农场供应。好几次我在餐厅想点Midin时都缺货!Midin之所以可遇不可求,是因为最佳采摘Midin的时间是在雨后; 一旦遇到久旱,就很难找到鲜嫩的Midin。此外,Midin的保存期很短,必须现采现炒才好吃。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连海鲜、榴梿都可以东、西马冷冻后运输,Midin在西马却无迹可寻。

一公斤的Midin,经过处理后,一般只能炒一碟。一条一尺长的Midin枝,只挑最幼的部分,仅留五六公分。料理方式一般是大火快炒,保留脆感。清洗的步骤也很重要,必须多洗几次,洗干净才不会有残馀的黏液,影响口感和味道。

小时候,我特别期待雨季。在清净的雨后,妈妈总会一拖五,带我们去附近的小树林里摘采野生“米莲”。几个小孩穿上长袖长裤,跟着妈妈,搞得一身脏兮兮,就采了几蓝野菜。那时候只觉得特别好玩。采野菜的概念就好像寻宝,在一片杂草丛生的树林,凭眼力寻找目标。我想,Midin该是最快乐自由的桌上菜吧?它们那样漫无目的生长在丛林中,没有人工施肥,没有暖棚保护,高大的树荫下最容易找到它们嫩绿地在轻轻摇曳,沐浴着天之光吸收着地之气,自然而然的生长着……

反正,我们几个小孩一听到妈妈说去采Midin,都是兴高采烈的。在采集山野菜的时候,如果幸运还能额外丰收野菇之类的。“妈妈,这个是Midin吗?”“妈妈,这个可以吃吗?”几个小孩的声音和笑声总是回响在原本寂静的小树林里。

现在回想,我妈真的很伟大。Midin不过就是几块钱的野菜,去买就好了,这样劳师动众地带着几个小孩去采,搞得脏兮兮回家。事后善后洗衣服的劲,我想想就头皮发麻。

“制造童年回忆”这事,我妈真的做得很尽善尽美。几十年后,我总是在无意间就想起一件件美丽的往事。这些温馨幸福的小事变成了夜空中的星星,不时在脑海里闪闪发光。走入丛林采野菜,让我从小就闻到树林里独特的气息。认识哪些是可食野菜野菇、哪些具毒性。

如今生活在喧嚣浮躁的都市里,每当要出去吃饭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点菜,饭店的菜品明油亮芡,外形极其精美,可我却想念那道Midin。我想,Midin只是生根在心底的一丝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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