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菜海产涨价大风暴 都怪老板疯抢外劳

自从开放复工后，各领域人手荒，老板高薪争聘“抢”劳工。

下雨欠收、严缺外劳、运费暴涨、肥料涨价等四大因素，导致大马蔬菜和海产出现百年未见的涨价大风暴。而且，外劳人力市场也出现前所未有的“抢人”情况，使到每月薪金从原有的1,500令吉推高到2,000令吉，甚至日薪涨到100令吉。

在外劳的圈子，也出现另类“蛇头”，为一些园丘或工厂到处挖角找人，从中赚取中介费。

疫情关系 运输费导致蔬菜贵

吉隆坡蔬菜批发商公会主席黄敬发受访时说，每一年，蔬菜在年尾雨季时都会因供应短缺而涨价，涨幅约100%，这很正常。

“但今年情况非常严重，蔬菜涨价如巨浪一波又一波卷来。一些菜价从当初的2、3令吉涨到5、6令吉，现在是8、9令吉，涨幅超过200%，导致农夫、批发商、菜贩和消费者都叫苦连天。”

他说，农夫头疼今年的强降雨导致农产欠收，加上外劳在疫情期间回国后仍不获准回马开工，菜农即使把薪水从每月1800至2000令吉增加到每天100令吉，还是找不到外劳做工，苦不堪言。

“在大马，一些没有回国的外劳都到薪水较高的油棕园工作，菜农根本出不到这样高的薪水。所以，我呼吁政府尽快放宽申请外劳来马的手续，要不然人民还是要吃贵菜，一直吃到农历年过后。”

他分析，没外劳、产量少，加上运输费也因疫情关系而水涨船高，批发商利润也大减。蔬菜到了菜贩手中就贵来贵卖，价格比猪肉和鱼肉还贵，消费人大喊吃不消，一环扣一环。

“很多人以为，菜价大起，批发商和菜贩一定大赚，这是错误印象。”他解释，其实菜价这样暴涨，没人从中获益。

他预测，接下来两个月，如果还是天天下雨，蔬菜收成不好，农历年会因供不应求继续涨价。如果天气恢复晴朗，菜价或会回跌到每公斤4、5令吉。但是，想要回跌到每公斤2、3令吉已不大可能。

“蔬菜价格三级跳的另一个原因是肥料和农药大涨价。疫情期间，肥料一涨再涨，农民只好跟着涨价。”

他指出，去年10月，菜价已悄悄起价，当时不是百货通膨，人民还没有强烈的感受。现在，百物一起涨，菜价暴涨100至200%，人民感受到压力才会上街抗议。

如何解决菜价高涨不下的问题？他说，第一，政府应开放给外劳进入大马，有了工资便宜的外劳，菜价才会应声下跌。

第二，政府应降低外劳申请费用。现在，菜农要申请一名外劳，手续费约需2万。如需要10个，就要20万手续费，很多菜农都负担不起。上述费用包括外劳隔离费、酒店费、检测费、人头税及工资。

第三，政府应准许更多外国蔬菜进口。大马进口的蔬菜约占15%，85%是本地蔬菜。在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政府应批准更多外国蔬菜进口，以纾缓高价压力。目前，外国的菜心、芥兰，价钱都比大马便宜。

“第四，政府应尽快津贴菜农购买肥料和农药，以降低农耕的成本。 ”他说，现在，菜类中起到比较贵的是小白菜、芥兰和菜豆，这是大家都不想见到的涨价狂潮。

一船出海两船搁 刮风下雨渔产贵

菜价起，鱼价也大涨，消费人吃贵鱼，渔民却喝西北风。

针对百物通膨的现象，马来西亚渔业总会会长谢添喜说，海产涨价，渔民也是受害者，因为年尾是刮风下雨的季节，加上找不到外劳出海捕鱼，很多渔船都搁浅岸边，等于没有收入。

“一些渔家，临时找一些没有捕鱼经验的人帮忙出海捕鱼。可是，他们隔天就把渔船驾回来，因为没法应付海上的大风大浪。一旦渔获减少，渔家也会亏本。”

谢添喜从小在捕鱼世家长大，对渔家之苦感受良多，“很多渔民，原本有三艘渔船出海，现在因为外劳短缺，就只出一艘，两艘搁在海港，收入大减之外，还要每月供还银行贷款，真的是有苦难言。”

“过去，我们请一个外劳出海捕鱼的月薪是1,300至1,800令吉，一个月工作26天。现在，薪水再高，一个月只出海16天也请不到外劳，导致渔民成本大增，利润大减。”

他说，一艘D型渔船要5个渔夫、B型渔船则要4个，加上汽油费，成本很高，一旦捉到的鱼获不多，渔家就会亏大本。

人们也以为海产涨价，可卖好价钱，应对渔民有利？谢添喜摇头苦笑，捉不到鱼，价格再高，渔民也没获益。渔民最赚钱是捉到很多新鲜活跳的海产，靠量多来赚钱。

“现在的情况是，雨季的鱼产少了、没有外劳出海捕鱼，渔船搁着，海产涨价，又能如何？”

因此，他对政府提出两大要求，一是降低外劳来马的手续费和放宽来马工作的政策，要不然，海产供应链的问题永远不能解决。

他表示，申请一个外劳来马约需1万5,000的费用，老实说，渔民都付不起。

第二，政府应补贴渔民，包括津贴汽油，减轻渔民的负担，海产才会降价。

针对政府禁止海产出口，全面供应国内需求问题。他认为，尽管如此，华人还是要有过年吃贵鱼的心理准备。预料，海产要等雨季过了，价格才会回稳。

哪里高薪哪里去 外劳薪金日日升

“老板，布特拉和他的太太昨晚逃走了，”一名菜园的印尼外劳诺丁说，园主一脸错愕；疫情期间，附近不少果园和菜园的工人都不见了，如今自己这里也发生了。

一年多疫情期间，这些外劳工人，有的逃回乡，有的跑去油棕园或工厂做工。在菜园，他们的月薪介于1400至1600，疫情爆发时，不少园主把薪资调高到1800至2000，但油棕园可以付更高薪资，套用油棕园主说的，国际原棕油需求量大增，售价一年内飙涨400%，有利可图，所以抢工人。

还有，一些工厂，包括疫情期间需求量红红火火的手套厂，也同样需要大量工人。

哪里凉就哪里坐，哪里高薪就哪里去，这是工人的心态，所以漏夜逃走是不奇怪的事。

外劳本身又怎么说呢？“现在什么都贵，一天50令吉，要寄20令吉回家乡，剩下30，哪够？”工人诺丁说，每天的必需品除了饭菜之外，还要买烟、蚊香、咖啡、酱料什么的，肯定是不够钱用。

平日，为了吃鱼，他就去湖边垂钓，非洲鱼、鳗鱼或生鱼，都是珍贵的一餐，“有机会的话，我要回乡，”他说，等到疫情完全受控后才回来。

如果他们回乡，回一个就减一个，因为现今的政策仍未明朗，外劳还不能大量入境来填补人力市场。

一年多新冠疫情期间，面对肥料和农药起价、外劳工人逃跑或被挖角，还有市场低迷而无法提高原产价来减轻高涨的成本，造成国内果农和菜农面对多重打击；当中，又以工人短缺的问题最严重，根据报章报导，蔬菜农耕领域的外劳，减少了一半，或大约50万人。

一名园主说，2018年时，他在雪州北部小镇务农时，给的工资才一个800，再加两包米和一桶煤气，一星期一只鸡。“一年后给到1000，工人开始吵不够了，就半夜去兼职割胶，再过一年，不干了，还承包了几亩老胶园，附近有果园菜园收割期，就去兼职，或者帮其他园割草，一个月下来，两公婆拿回三四千，这是他们的生存方法。”

总之，他们不怕找不到工，只要肯做，哪怕是不专业。来到2019-2020年，工资已涨到1,800令吉，对许多小园主来说，成本压力大增，但没有他们又不行。

在雪州北部的园主说，“你们城市那边给1,800令吉，我这里山卡拉小镇也是一样要给这个价，不然羊角豆和辣椒一天没人采，我就吊水咯！”他附近的一个菜园，七八个工人连夜一起逃走，留下满园瓜菜没人处理，又逢雨季，结果损毁大半。

疫情期间，外劳大缺，对他们来说，更是捞金的好机会。“我们家乡那边，也有很多封锁，妻子没工作可做，儿子要上课，又要买电脑。”诺丁的朋友阿米鲁说，多100令吉都重要，总之就是要钱。

另一名外劳说，他们的圈子里还有人当起“蛇头”，也就是中介，帮一些工厂或园丘找工人，“我们通过手机通讯，曾经有一次，那时还可以跨州，森美兰一群工人，连夜载到北马某工厂，蛇头就赚了中介钱，一个人头100到200不等。”这是外人所不知的外劳地下市场。

“一整年来，我都禁止我的工人对外联系，连隔壁的园都不给他们去，就是怕他们跑掉。”一名火龙果园的园主说，“一来也是怕他们感染病毒。”这是每个园主都担心的。

但要如何防到滴水不漏？外劳可随时通过手机联系，果不其然，去年六月，园里的二男一女，漏夜跑掉，据说去了一个养鸡场。“我给其中一个1,800令吉，另两个1,500令吉，还包吃住，这样都跑？看来有人出到2,000了令吉，”结果是园主全家老少出动，采果施肥，还要割草。半个月后，出价2,200令吉请来新的经验工人。

聘难民当工人 包吃住包疫苗

一些菜园或果园，申请聘请缅甸罗兴牙难民当工人，以解决人手之急，“这些是属于有知识的一群，不容易搞，”一名养牛场的负责人说，“他们会提出各种要求，为方便管理，我们委任他们其中一人当工头，由他去管理手上的十多名工人，在疫情期间，也是一样包吃住，还安排注射疫苗，还好，总算挨过了一年半，运作没受影响。”

他说，现在是工人大过老板，得罪一个全部一起跑，一瘫全瘫，这么大的园，谁来干活？

在雪州南部的一名园主，为防外劳集体不见，用了“分而治之”的方法，“四个印尼、四个孟加拉、两个缅甸，住宿分开，工作也分开，不同国籍，不同想法，不会一次跑完。”

“当然，还是有很多枝枝节节的问题，但只要园里的工能运作，其他就疫情之后才打算，”磕磕碰碰的，顶了一年半，成本负担加重是不在话下，但做了这么多年，怎样都还是要挨下去。

政府出手控制物价

【设定肉鸡顶价】

12月，农业与食品工业部宣布，批准12月起到2月，为期3个月进口冷冻肉鸡，以应付供应短缺的问题，大约是一万公吨或550万只鸡。

12月4日，政府设定了净肉鸡的零售顶价为9令吉30仙，还有另外11种必需品的价格也被管制，包括活鸡、超级净鸡（不包含内脏及鸡脚）、鸡蛋、长豆、红辣椒、番茄、菜心、进口圆包菜及黄瓜等。

【全国销售计划】

政府于12月开始在全国222个国会选区，开展“大马一家销售”计划，以20%至50%的优惠价格售卖必需品，目标是每月举办两次，主要针对B40和M40人口众多的地区，以减轻人民的负担。

第一场在北海举行的活动，短短2小时就吸引千多人参与，人龙长达500米，所销售的食品包括一只鸡5令吉、鸡蛋（C级）一托8令吉，1公斤牛肉30令吉（原价38至40）、食用油10令吉（原价12令吉50仙）。主办当局说，如果一个家庭一天买粮食为100令吉，透过此计划平均可省下25至30%。

【额外奖掖农民】

自发生疫情以来，农业肥料涨价约30%，农药的涨幅则接近100%，影响27万6,621名从事种植水果、蔬菜、椰子、花卉、草药和香料的农民，受影响的稻农则达35万6,000人，同时也使叶菜类蔬菜的成本增加21%，果类蔬菜和水果的成本则增加17%，稻农的成本增加11.9%。

12月初，农业及食品工业部向财政部建议为受影响的农民提供额外奖掖，以应对肥料和农药价格上涨的问题，以确保粮食生产不受影响和供应充足。

找出价格上涨的原因

在社交媒体，有一段视频，有一小撮人在吉隆坡和双威城举着标语，写着“Turunkan Harga Barang”（降低商品价格）和“Turun! Turun harga barang”（降！降！降低商品价格）。

这是一场在野小党推动的快闪行动，虽是带有政治议程，但也说明了目前人民的生活情况。有评论员预测，如果政府未能解决穷人，尤其是城市贫民的苦难，预计未来几个月会有更多人走上街头。自新冠病毒（Covid-19）大流行于2020年初开始并实施封锁以来，人们的生活一直受影响。现在百物涨价造成“双重打击”。

之前就有人预测，管制令取消后，价格会上涨，因为不仅在大马，在其他国家，暂时关闭的企业都会造成供应链混乱，在后疫期时期，这些问题就逐一浮现。

也有人评论，“一些企业可能会试图通过提高价格，以弥补封锁期间所面对的部分损失。”

11月23日，全国最活跃的槟城消费人协会说，在这之前的两周，蔬菜价格上涨了200%。

协会也表示，根据农业部和联邦农粮市场管理局的说法，价格上涨是由于降雨影响了蔬菜供应，例如，金马仑高原好些农场的蔬菜，因大雨而损坏了。此外，由于原产国的天气影响，例如中国年尾的秋季冷天，也造成蔬菜供不应求，继而影响了大马的进口蔬菜量，物流成本的增加也是另一个推高价格的原因。

加重消费人负担

价格上涨就像人们发烧一样，那是身体出现问题的征兆，我们可以服用药片来退烧，但这可能无法解决身体内部看不见的问题——直到它失控。感染新冠病毒的其中一个症状是发烧，对吗？那可不是单纯的发烧，你的肺部可能严重被破坏了。

因此，更好的选择是找出价格上涨的原因，并尝试解决核心问题。

2020年的食品进口账单是555亿令吉。国家银行2019年的报告显示，大马进口了24%的食品，食品贸易逆差从1990年的11亿增加到2016年的186亿令吉，或者可以说，问题不是食物短缺，至少现在不是。这是闲置土地是否充分利用来生产更多粮食，以及后疫情时期，消费人的负担能力的问题。不能只是说，物价上涨几乎是每个国家都面对的，或者推说是年年都会发生的下雨或气候问题。

去跟那些在城市里每月收入1,200至3,000令吉的家庭男人这样说，在多重打击之下，看看他们怎样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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