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可才是典型的万字票迷。
为了求万字,他插过竹青鬼,拜过拿督公,问过何仙姑,总之,只要有办法获得万字,他就会设法尝试。
遗憾的,是他没有中过奖,连安慰奖都没有,不要说入围,更不要说头二三奖了。
有人说他不诚心,因为心诚则灵,他不灵,当然是不诚,他听后觉得得有道理。
从此,他便虔诚信神,逢初一十五,一定到神庙上香,家里也摆了好多神,连屋后那间陈年失修的草屋,高起一个小土堆,他也安上香炉,早晚进香。
他的太太惠花,贤淑又勤劳,对丈夫一向千依百顺,如今看着丈夫东膜西拜,也忍不住了,便对他说:“横财不可强求,命里有时,自然会获得;命里无时,强求也没有用。”
这本来是好言相劝,汤可才听了却大动肝火,把惠花骂得狗血淋头,还说:“横财就是天财,人人有份,谁能想办法,谁便能得到,如果规规矩矩工作,一辈子也不会发达。”
惠美被教训了一顿,不敢哼唧一声。
当天是星期五,隔天又有万字票买。汤可才决定到屋后的草屋求土堆,希望求出个真字。
他准备好物品,等太太上床后,便独自向着草屋走去。
正是雨季,他刚走进草屋,外边便噼噼啪啪,下起大雨来了。
空气一下子变得清凉,人的精神也格外清爽。
要一束女人头发
他点亮烛,插好香,便闭上眼睛,说出心中的愿望。
“神啊,不管你是拿督公,还是观音,或者是土地公、齐天大圣,我只有一个祈求,”他停了一停,说:“唯一的一个祈求,求你给我一个万字,四个号码的万字,只给一次,我中了就不再赌……”
说完,他睁开眼睛,想拿号码来摇。
令他惊讶的事出现了,一个卅岁左右的少妇,正在他面前,端端正正的坐着。
香烟袅袅,烛光摇曳,眼睛的情景,如梦如幻。
汤可才可以肯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相,而是真实,藉着烛光,他还看见那少妇的眼睛眨了几下。
“来求万字?”少妇先开口。
汤可才这时胆大包天,明知进来时草屋没有人,仍然一点也不害怕。
“你说得不错,我是来求万字,你是谁?”
少妇妩媚的笑起来,并没有回答。
汤可才陶醉在她的笑容里,直看着她。
“你的生活发生困难?”少妇问。
“没有,我只是想多得一些意外之才,让生活过得更舒服,因为我讨厌贫穷。”
少妇又笑起来,“每个人都讨厌贫穷,可是命里注定贫穷,就应该忍受贫穷。”
汤可才觉得少妇有点啰嗦,谁有心情听她讲道理?
“能给我万字?”他开门见山的要求。
“没有问题,不过,你也得答应我的要求。”
“你说!”
“给我一束头发。”
“这太简单,我马上把我的头发剪给你。”
“我是女人,我要女人的头发!”
“女人的头发?”
“嗯,你太太的头发,她的头发,柔软光滑,一直披到肩上,像柔嫩的水草,像岩石山挂下来的瀑布,太可爱了!”
“我马上去剪给你!”岩说完便往外跑。
雨打在他的身上,他也顾不了许多。
回到家里,看见太太已熟睡在床上,便不理三七廿一,拿起剪刀,悄悄的剪下她一束秀发。
然后,冒着雨,回到草屋,把它交给少妇。
少妇把头发嗅个不停,嘴里连声赞道 :“好头发!好头发!”
“你的太太肯把头发给你?”少妇问。
“我趁她睡熟时剪下,她不知道。”
“你不爱你太太?”
“谁说的?”汤可才说:“我只是赌博至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可以不征求她的同意,就剪掉她的头发?”
汤可才又不耐烦了,他说:“你答应给我万字!”
少妇告诉他四个号码。
“保证开出来?”
“如果你没有信心,就不要买,只能买一块钱,先试一试。”
一阵风,吹熄了烛火。
汤可才摸出火柴,重新点上,已不见了少妇的影子。
当天晚上,他感到不舒服,知道是被雨淋的关系,也就不加理会,便上床睡觉。
奖金刚好医病
第二天,收黑市万字的到来,他便买了一块钱。
这时,他的身体又冷又热,头重甸甸的,便去看医生,打针拿药,花了十多块钱。
当晚,收字的告诉他,他中了万字,是安慰奖,赔了七十五块。
他觉得那少妇的话果然灵验,心里非常高兴。于是,便告诉太太,说头发是被他剪去求字。
“神鬼的东西,要尊敬他们,也要远离他们,”太太说:“你剪我的头发去求字,未免太过份了!”
“你女人家,知道什么?少啰嗦!”
汤可才的病拖了六天,到痊愈时,刚好花了七十五元。
“大吉利是,中字的钱只够买药!”汤可才这么说。
到星期五晚上,他又悄悄的走到草屋去。
不知不觉中,那少妇又出现了。
“你只给我安慰奖?”汤可才埋怨起来。
“一束头发,七十五块钱,不是很公平吗?”
“我还病了一场,刚好花掉七十五块。”
“我知道,这正好说明你没有横财运,凡事不可强求,免得到头来,得不偿失!”
“不到黄河心不死,我今晚来,是要你给我头奖,条件你尽管提出来!”汤可才说。
少妇便开口说:“头奖我可以给你,条件仍然是一束头发。”
“那太简单,我会趁太太睡着时,像上次一样,偷偷的把她的头发剪给你。”
“不!”少妇摇摇头:“这次,我不要剪的,我是要拔的,一根一根,从头皮里面拔出来。”
“从头皮里面拔出来?一根一根?”汤可才叫起来:“那不是痛死人?”
“痛倒是不会,我拔头发有一套功夫!”
“你拔?”
“我拔!”少妇点点头:“我要从几万根头发中选出最精壮的五百根,一根一根拔出来。”
“如果不痛,你尽管去拔,不要说五百根,五千根都可以,反正头发是我太太的,你要拔多少就拔多少!”
“你说这话不是太绝情?”
“我只希望中头奖。”
“你是人,怎么可以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汤可才一时答不上话来。
“我拔过头发后,在三天里,可能会起变化,头皮上的发孔,说不定会溢出血来,想想看,一个头上五百个洞,每个洞里溢出血来,是多么的可怕?”少妇说:“再想一想,你愿付出这代价吗?”
“我不后悔!告诉我头奖号码?”
少妇说出四个号码,接着说:“记住,只能买二块大万,你会有四千块横财!”
“我想多买!”
“我怕四千块你都受不了!”少妇说:“午夜十二点,我会去拔你太太的头发。”
汤可才躺在床上不久,便看见少妇出现。
他屏息着呼吸,静观其变。
只见那少妇坐在床沿,像老僧入定,垂直着腰身,双手拨弄着他太太的头发。
“果然她在选择!”汤可才心里想道。
不一会,少妇开始拔了。
“雪”一声,便拔起一根来,很快的又拔起另一根。
每拔起一根,便放在舌头上舔一舔。
汤可才发觉,那少妇是在吮吸发根上的汁。
这场面,令人反胃。
少妇拔得起劲,也吮吸得津津有味。
他的太太却睡得很甜,似乎完全没有发觉有人在拔她的头发。
汤可才的头皮却发麻起来。
少妇拔了五百根,便转向汤可才笑笑,然后消失了踪影。
第二天早上,汤可才被太太的呻吟声惊醒。
“什么事?”他问道。
“我的头很痛,头发像被人拔过!”
原来妻子是……
汤可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强作镇定,说:“胡说八道,谁会拔你的头发?”
幸好过了半点钟,太太不再呻吟,而且一点也不痛了。
汤可才买了两块钱黑市万字后,便盼望着时间消逝。
晚上,他得到可喜的消息:他中了头奖。
“好灵验的字!”汤可才自言自语:“明天是星期天,我要再去求一个字,这次,我要大买一次了。”
正在这时,房里传来太太呼喊的声音。
他奔进房里,看见太太正在床上打滚,翻来覆去,床单都皱了。
他再仔细一看,几乎失声叫起来。
血丝正从太太的头上溢出来,沿着头发,滴在床单上。床单,是斑斑的血渍。
“我头好痛,像有几百根针刺着!”太太呼喊着。
“你静静的躺着,我去想办法。”
汤可才想起少妇的话,知道这是少妇才有办法解决的事,便直向着草屋奔去。
他匆匆忙忙的点香燃烛,拜了几拜,少妇便出现了。
“恭喜你中了头奖!”少妇说:“黑市,可以赔足四千,对吗?”
“可是,我太太她……她……”汤可才急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发孔溢血!”少妇说:“对吗?”
汤可才赶紧点头。
“那是交换的条件,你要头奖,我要头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是,我太太她……她……她很痛苦!”
少妇哈哈大笑。
“早知有今日,何必当初?”少妇说:“你后悔?”
“我……我只是想问你有什么办法解救?”
“很简单,只要你愿意!”少妇停了一停,才说:“你太太可以没有事。”
“我当然愿意!”汤可才说:“你说好了!”
“在这草屋,陪我一夜缠绵!”
“陪你?我求之不得!”汤可才说:“像你这么美的少妇,我敢说马来西亚找不到第二个。”
“万一被你太太发觉?”
“最多不是离婚!”汤可才说:“我才不理她。”
“你好赌,又好色,真令人失望!”少妇摇摇头。
汤可才走前一步,把少妇揽在怀里,一双手不规矩的乱动,闭着眼,享受着温存。
慢慢的,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那少妇完全没有反应。
他张开眼,发觉自己搂着的不是少妇,而是自己的太太惠美。他吓得大叫起来。
“惠美,你怎么到这里来?”汤可才大惑不解。
“我本来就住在这土堆里,我不是人,是鬼,我以为嫁给你,会有好日子过,想不到你完全不长进,不但好赌,而且好色。”
惠美开始哭泣:“为了赌万字,你可以出卖我的头发,你对我全无爱心,而当你遇见一个少妇时,竟敢说要和我离婚。你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设计出来的,你上了我的当,也让我了解你的为人。”
“少妇就是你?”
“我就是少妇,”惠美说:“让你这种人活在人间,根本是多余,你这种好赌好色的人,只会危害社会,你还是跟我到阴间去罢!”
惠美说完,便伸出手,大力的掐着汤可才的颈,直到他断气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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