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ee:飙到田野去

亲爱的安久:

我最近接了个案子,给一个谈单车、摩哆车和文化的网站策划内容兼写稿。因为对这块实在太陌生,上周末就跟着编辑和两名同事去务边参加由摩托社团Throttle Riot主办的聚会“Let’s Get Lost”。

和这班马来同事工作一个月余,甚至和他们到务边露营,我这段时间的每一步都是被逼着踏出舒适圈。从最简单的以国语沟通(我的国语认真烂),到深谈骑车文化、适应他们悠闲的工作步调和模式,我一切从零学起。

他们谈到骑车时眼睛总是囧囧发亮,语速特快,而我则需全神贯注才大概搞懂他们口中的best giler是怎么个best法,怎么个giler法。他们说骑车让他们觉得自由、独立,在大道上飞骑让人肾上腺素飙涨,活着的感觉因此非常深刻。一名骑士说开车的感觉像看电影,骑车却是自己下场去表演,这让我想起大学时老师教的“主观能动性”(human agency)——人与物的差别在于我们能能动地认识客观世界,并在认识的主导下能动地改造客观世界;或许骑车时这种能动的意识特别强烈。

主修人类系的学生要经田野才能毕业,当时大家都认为我铁定会选文化田野,我却因为和教授不和跑去修考古田野。后来决定不再升学,也就接受了人生没做过文化田野的遗憾。我从未想过两个月前我和编辑拉曼第一次见面、他很有诚意地邀请我加入他的团队时,我的收获不只是工作机会,而是一场实实在在的田野式教育。

所谓“Let’s Get Lost”不是什么复杂行程,三天两夜的聚会就只是大家骑车到树林,然后扎营生火和lepak。热了就到河边洗澡,洗到凉了就睡午觉。太阳下山后烤东西吃,吃饱以后一把吉他、一个鼓箱,一支卷烟,就足够娱乐到深夜。我偶尔会尴尬自己什么都不懂,但也不愿意装作自己懂些什么,于是就用有限的马来文去问。庆幸大家都对我很慷慨,他们去哪里都会叫我,不让我落单,还耐心地教我玩弹戏,播OAG、Disagree、Pop Shuvit给我听,带我去吃全马唯一的清真港式猪肠粉。

跟他们在一起让我思考现代城市生活的复杂和富裕真的那么非得不可吗?“非得不可”难道不是一种束缚?生活千百种,看到别的可能,才不会觉得眼前的路只有一条,内心自然豁然开朗。米德称世界为田野,这次的田野我认识了一种在路上的生活,还有骑伴间那种贴近兄弟姐妹的情感,突然觉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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