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少女
东海岸的雨季来临了。彭亨州老是哭丧着脸……
夜雨潇潇,山风轻送……大明寺的几盏油灯,忽明忽灭。
住持悟空,晚祷过后,正坐在厅里翻阅大藏经。
板门哚哚响。
三更半夜,山中寺庙,会有谁来敲门?
悟空心里虽然这样想,还是站了起来,合上大藏经,走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少女,长发披肩,浑身抖索,雨水正沿着脸颊向下滴。
“法师,我迷了路!”少女说。
悟空点点头,又摇摇头。
“法师,我真的迷了路!”少女又重复的说。
“进来!”悟空说着,便走到神台前,点亮了一盏火水灯。拿在手里,向着后房走去,那少女跟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客房里有一套信女留下的衣服,换了再说。”悟空指着一间房对少女说:“我叫悟空!”
少女进了房间,掩上门,并没有上锁。她一边换衣服,心里一边想,这悟空,步伐稳定,两眼炯炯有神,而且目不斜视,看来德行很高,不容易下手。
“要是他像了凡就好了!”少女想。
了凡也是一个和尚,据说是因为失恋而出家,很快的和少女勾搭上,两个人缠绵了一个月,等到了凡气若游丝时,少女便离开了他。
“我是故意不锁房门,了凡因此上当,可是悟空好像无动于衷!”少女换过衣服,便打开门出来。
悟空已生起炉火煮水,半干不湿的柴,烧得呲呲响,宽大的云房,越来越明亮。
少女在悟空对面坐下,把湿衣服烘在炉边。
“我叫香香,”少女先打开话匣:“家住文德甲,来这里拜访外祖母,因为一向喜欢大自然,便独自爬山,想不到迷了路!”
“等水滚了,我泡杯驱寒的热茶给你喝,然后送你下山,我想你的外祖母一定四出找你!”悟空说。
“她正病得昏昏沉沉,不会找我,她家里又没有别人,我回不回去都无所谓,”香香说:“法师,这衣服好宽大!”
香香说着,便举起双手,扬扬衣袖。
是一套很薄的睡衣,穿在香香身上,显得有点宽大。
“上个月,庙里来了一个廿多岁的少妇,患了癌症,特地来上香,她的妹妹陪她过了一夜,这衣服是她留下的!”
“是一个少妇,怪不得睡衣这么性感。”香香故意摸摸胸前的钮扣,问道:“法师,这里少了一个钮扣,你看!”她指着胸前,而且故意挺着胸。
悟空并没有看,他淡淡的说:“除了贫僧,庙里没有别人,你有没有钮扣,都不要紧!”说完,便望着炉火。
“这庙里只你一个人?”香香问。
“我偶然来到这里,发觉这一带都是灵山秀气,便有了兴庙的念头。”悟空说。
“可是,用亚答盖顶,木板围墙,不是太简陋了吗?”
“红墙绿瓦,徒增俗气,只要能挡阳遮雨,又何必作非份的奢求?”
“如果你不嫌弃,我回去文德甲后,便帮你募捐,那里的华人对佛很诚心。”
“有此庙宇,贫僧心愿已足,”悟空说:“唯一心愿未了,是闻说此处常有魑魅魍魉,出来惑人,我还未遇见,如一旦遇上,一定消灭完尽。”
“法师说来正义凛然,令人钦佩。”香香说。
藉着炉中火光,悟空望了香香一眼,这少女眉宇中充满冷艳,颇似非人间之物。
“我头痛得很厉害,”香香说:“怎办?”
“先到客房躺一躺!”悟空说。
香香站了起来,又坐回原位,说:“法师,我两脚无力,会不会中邪?请你扶我一把。”
悟空不出声,搀扶着香香走向客房。
香香趁机把头靠着悟空胸膛,说:“法师,你的身上很热!”说着又把头转了一转。
“出家之人,岂会乍冷乍热?这全是你的感觉罢了!”
让香香躺在板床上,悟空便走回厨房。
不久,房里又传来香香的呼喊声:“法师,快来,快来……”
悟空走回房里。香香正在床上喘气,说:“我口渴得很,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不要大啾小叫,”悟空说:“水开了,我自然会拿来给你喝!”说完,看也不看香香一眼,便走了出来。
炉火仍然熊熊的燃着,水未滚。悟空坐在竹椅上,随手拿起一本六祖坛经翻阅。
过了将近喝完一杯沸水功夫,水才滚,悟空在杯里放下草药,冲入开水,便拿进香香房里。
“把这杯草药喝下,”悟空说:“二小时后见效。”
香香望了悟空一眼,她想不喝,终于还是喝下。
“我一直感到不舒服,为什么?”香香问。
“心烦意乱,则不会舒服,”悟空说:“静静的躺着,等外边风雨停后,你便没事了。”
这时,香香突然坐了起来,伸出右手,出力把睡衣一拉,睡衣被她拉破,上身赤裸裸的呈现在悟空眼前。
“胸口不舒服,胸口不舒服,”香香嘶喊着:“法师,像有蛇咬我的胸口,像有毒蛇咬我的胸口。”
说着,又睡回床上,翻来覆去。
悟空站着,一动也不动。
“为什么我会这样?为什么?”香香用哀求的眼光望着悟空:“又热又痛!”
悟空仍然站着,一动也不动。
“我……”香香在一番挣扎之后,流下了眼泪:“我长到这么大,还没遇过这么痛苦的事。”
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法师,求你,求你替我按摩一下。”香香的眼里又流下了眼泪。
这时,悟空走上前,在床沿坐下。
外边,风雨潇潇。从窗缝间钻进来的空气,使人感到了凉意侵人。
藉着煤油灯的光,悟空看得清清楚楚,香香丰满的上身,正在扭动,而每一次的扭动,都充满挑逗和诱惑。
山中。深夜。板屋里。孤男寡女,谁能面对这种挑逗?除了悟空,谁能拒绝这种诱惑?
“替我按摩一下,法师,”香香又哀求起来:“难道你怕我?法师,深山夜雨,只有我们两个人,即使你做出越轨的事,也不会有人看见,只要我不说,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悟空不说话。
煤油灯摇曳了一下。
替她解除痛苦
“过去,我有过相同的毛病,”香香继续说:“后来遇见一个叫了凡的和尚,他替我按摩一会,我就好了。”
了凡?这个名字对悟空太熟悉了。
五年前,悟空还在北马的一间寺里,来了一个自称了凡的人,住不上十天,便传出非礼妇女的事,起初大家以为这是佛门丑事,不敢宣扬,后来,查明了,才知道了凡是自己削了发,冒充出家人,其实是道道地地的大色狼。
“你在什么地方遇见了凡?”悟空道。
“在一间破庙,他自称失恋出家。”香香说。
“他根本不是出家人,他污辱了佛门。”悟空说。
“他虽不是出家人,却有着菩萨心肠,”香香说:“大师,你是出家人,为什么不本着我佛慈悲的善心,替我解除痛苦?难道,你是像了凡一样,冒充出家人?”
悟空伸出手,轻轻的在香香说痛苦的地方按摩着。
“大力一点,”香香说:“大力一点!”
香香说着,便抓着悟空的手,出力的在自己胸前按摩着。
外边,仍然风雨潇潇。
突然,香香趁悟空不注意时,一口吹熄了煤油灯。
房里,一片漆黑。
香香趁着悟空的眼睛还不能完全适应黑暗时,全力跃起,双手揽着悟空的颈,把他整个推倒在床上。
“我爱你!法师,我真的爱你……”香香喘着气说。
“放开!”悟空大喝一声,便翻身坐起来。
赶紧从袈裟里摸出火柴,把煤油灯点亮。
他一看,香香全身赤裸,仍然喘着气,向他笑……
“过来嘛,”香香说:“你何必这么正经?”
“畜牲,你想用美色引诱我?”悟空说:“你一进门,我已经知道你不是善类!”
“我真的爱你,大师!”香香仍然很镇定。
“不要说这种不堪入耳的话,我卅年的修行,难道会上你的当?”悟空声色俱厉的说:“外边下雨,你进门时两脚不湿,我早已怀疑你不是人!”
香香一阵颤悚。她赶紧拉过睡衣,想穿上。
“不必穿了,”悟空说:“你不是说过吗?深山夜雨,不会有别人看见的。”
现在,香香显得手足无措。
悟空迳自的说下去:“我如果道行不高,早上了你色诱的当,可是,你也得想想,我敢在深山里建寺庙,当然有办法对付魑魅魍魉,或者山精木怪。”
“难道你把我当作是?”香香望着悟空。
“你根本不是人!”悟空肯定的说。
“哈哈哈!”香香冷笑起来:“果然是高僧,识别人超出常人。”
悟空一脸严肃,像在思索什么。
“对,我不是人,我是——”
悟空紧接着说:“你是山猫精,你进房换衣时我便肯定了。你忘了向我拿煤油灯,因为你的眼睛夜里能看见东西,对吗?而且,你走路无声,是走猫步。”
香香知道这次无法遁形了。
“不错,我是山猫精,幻化成人,来引诱你,可是,你已经上当,刚才你按摩我,和我已有肌肤之亲,你的修炼岂不白费?”
悟空听了,便摇摇头说:“人家说最毒妇人心,想不到山猫精比妇人心更毒,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色诱我?幸好我一生谨慎,否则早堕你圈套!让我告诉你,卅年的修炼,我早已达到色即是空的境界。刚才我抚摸你,其实是我在暗施掌力,使你五脏俱伤,永不得轮回超生。”
“哎哟!”香香喊了起来:“我胸口作痛!”
悟空终于笑了出来:“刚才你一直在编谎话来帮助你色诱我,现在,我相信你胸口真的作痛。不过,我不会替你按摩了,让我再告诉你,我给你喝的根本不是驮寒药,而是化骨水,两小时内见效。”
“化骨水?你给……”
香香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已开始萎缩,慢慢的化成一滩水,水上浮着的是一堆山猫毛。
“这叫做害人反而害己,”悟空望着那堆山猫毛,说:“高僧,岂能被色诱?”
门外,风雨声已停……
【免责声明】
“爱生活iLifePost”网站欢迎读者/网民留言,创造友好交流空间;唯网民留言皆不代表本网站立场。本网站有权删除任何人身攻击、鼓吹种族宗教隔阂、诽谤造谣、网络霸凌等煽动性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