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灯谈玄 13 |
从不杀生被赐神力 却不敌欲念的挑逗

伍一帆从小就显得与众不同。他从来不吃肉。牛羊猪鱼肉,一概不喜欢。他只喜欢吃蔬菜。饭桌上有蔬菜,他便吃得欢天喜地,劲头十足。否则,就望着那碗白饭,有一口没有一口的咽下去。

“这孩子,一定是和尚投胎!”他的父亲不止一次这么对人说。

其实,伍一帆的生活方式也和常人不同。他不爱谈话,喜欢沉思,不爱游戏耍乐,喜欢读书。不过,他从来不看言情小说。他只对一些哲理的书籍感到兴趣。越是深奥的书,他越有兴趣。越是莫名其妙的书,他越觉得妙趣无穷。

有一天,他读老子的《道德经》,读到了“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不禁拍案叫道:“有道理!有道理!”

于是,终日沉思着“玄之又玄”的东西。

认识伍一帆的人,都说他是怪人。别的不说,光是他走路的姿态——左脚向前,左手也跟着向前,右脚向后,右手也跟着向后,就够人谈论上老半天了。

不管别人谈论,伍一帆始终我行我素。

晚上,他喜欢用饭粒养蟑螂,白天,也常用白糖喂蚂蚁,他让蚊子在他身上吸血,还偷偷的把母亲从马来巴刹买回来的活生生的“滑哥鱼”倒在水沟里放生。

总之,对于有情界的万物,他都充满怜悯心。

唯一的例外,是对那只早晨飞进屋里来的麻雀,吱吱喳喳,飞进屋里,不但把早餐的九层糕吃的七七八八,还在上面拉下白中带黄的雀屎。

这九层糕,是伍一帆到一英里外的小镇买回来的。因为母亲生病,嚷着要吃九层糕,他只好去买了。

“可恶的麻雀,你什么不好吃,为什么偏偏把我的九层糕吃了?不但吃,还拉屎?”

那麻雀,没有飞走,竟然回过头,望着伍一帆。

伍一帆觉得那麻省样子很傲慢,好像一个人对你表示不屑时,回过头,用白眼望你一样。

“该死的麻雀,你最好死了算了!”伍一帆无意中咒了麻雀这么一句。

那只麻雀,原本好好的站在餐桌上,被伍一帆这么一咒,竟然“卟”一声,倒在餐桌上。

伍一帆上前一看,发觉麻雀已经死了。

“奇怪?它怎么死的,好端端的,难道被我咒死?”

伍一帆左思右想,自言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我又不是巫师,那有这么神奇的力量?”

他检查一下那只麻雀,也觉察不出有什么不对,便拿到后园,把它埋了!

伍一帆的交通工具,是一辆陈旧的脚踏车。

他喜欢慢慢的踏,优游自在,反正不是赶时间,用不着踏得满头大汗。

这一天,他正踏着脚车在街上走。

一个廿岁左右的年轻人,骑着一辆马力很大的摩哆,故意从他身边擦过,油门还特地开大,发出“叭叭”的响声。

伍一帆吓了一跳,也几乎被撞及。他还来不及看清那青年是何方神圣,那青年已经绝尘而去。不一会,那青年又掉转车头回来。

然后,又从他身边擦过。仍然是惊心动魄,差一点撞到伍一帆。

“素昧平生,无仇无恨,干嘛拿我来开玩笑?”伍一帆心里积了一股怒气,他已看清了对方的面目。

原来那青年刚买了这辆新摩哆,是地方上出名的阿飞。

他这样风驰电掣,是用危险吓人,拿人开心。

“他妈的,又来了!”伍一帆听见摩哆声越来越大,便骂了起来。

摩哆又从伍一帆身边飞驰而过。这次,一不小心,擦了伍一帆的脚车扶手。伍一帆连人带车跌倒在路上。那青年,回过头,洋洋得意的笑起来。

“嗳!这种人,最好让他撞石柱死掉!”

伍一帆火了,便这样咒了一句。

就在这时,伍一帆看见前面那青年,连人带车,真的向着路边的石柱直撞过去。

一声巨响过后,一切归于沉寂。

伍一帆到了现场,发现车毁人亡。

石柱上,血渍斑斑……

这时,伍一帆悚然而惊,心里想:“他是被我咒死的,他是被我咒死的。”

伍一帆认定了自己有咒人的力量。

不只是咒人,连麻雀都被他咒死了。

为什么自己会获得这力量?从哪里获得?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怪异”的人了,心里不禁万分欣喜。

不过,他对于这种“超人”的力量,始终秘而不宣。

他仍然和平常一样生活。

生活得比往日快乐。

只是这快乐的日子维持不了多久。他的母亲,在生病后进院检查,发觉患上癌症。

到目前为止,癌症还是绝症。

化疗只是治标,不能治本,因为伍一帆的母亲太迟进院,检查出来时,已是病入膏肓,医生只有尽人事而已。

后来,医生建议伍一帆的母亲出院,回家疗养。实际上,是医生已感到束手无策,要病人回家等死。伍一帆知道,家里的成员也知道。于是,一家都在悲哀里。

伍一帆烦闷得发慌,这一天,便在屋前果树下散心。正在这时,走来了一个老头。

老头衣衫褴褛,长发披肩。看起来,不像是人间的人。

“你心事重重?”老头问道。

“我妈生癌症!”伍一帆伤感的回答。

“为什么不治疗?”

“医生都放弃治疗了!”

“你不该放弃!”

“我?”伍一帆眨着眼,感到莫名其妙。

“你有慧根,而且心地善良,你有能力治疗!”

伍一帆还想多问一些事情,老头却头也不回,迳自走了。

说也奇怪,伍一帆沉甸甸的头脑,一下子轻松起来,心情有着前所未有的开朗,他恍然大悟,心想:我既然能把麻雀和人咒死,当然能把癌症也咒死。

于是,他迅速走回家。

到了母亲床前,对着只剩下皮包骨的母亲,开始咒了。

“癌症啊癌症,你这该死的东西,赶快离开母亲的身体,让她早日恢复健康!”

他一面咒,一面闭上眼。刚才那老头的形象,在他脑海中涌现,他看得很清楚,那老头,正向他微笑。

咒了一会,他睁开眼,看见母亲正翻动身体。

“怎么啦?”他问。

“气很顺,人好像一下子好了许多!”母亲回答。

果然,母亲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到第七天,竟然可以下床走动。还嚷着要吃榴梿。奇迹!真的是奇迹!没有吃什么药,只经过伍一帆这么一咒,号为绝症的癌症,竟从伍一帆的母亲身上消失!母亲已痊愈了。知道的人都啧啧称奇。

伍一帆终于说出来,这是他咒的结果。同时,他觉得拥有这种力量是值得骄傲的。他开始变得很傲慢了。父母对他格外疼爱,不大管束他,他便四处游荡。

有一天,在一座山神庙附近,伍一帆看见一个少女正在捡柴枝。

这时,天空乌云密布,也打了几次雷,还划过好几道闪电。看来,不久又要下大雨了。那少女仍然低着头,弯着腰,翘着屁股,捡着一根又一根的柴枝。伍一帆站在一旁,偷偷的看着,看着……

他生出许多非非之想,其中一个最坏的念头,是想搂抱那少女,和她发生不可告人的关系……

就在欲念高涨时,他想起了自己咒语的力量,于是,他望着少女,轻轻的咒了起来:

“少女爱我,少女爱我,我可以和她在山神庙男欢女爱……”

伍一帆这么一咒,那少女已经感染了他的力量。

只见那少女回转头,向他嫣然一笑。

那笑容,甜美极了。伍一帆心荡神摇,飘然欲仙。少女抱着柴枝,果然向着山神庙走去。

走几步,又一次回头……

伍一帆尾随着。进入山神庙,外边下起滂沱大雨来了。山神庙里,空荡荡的。蛛网尘封了,粉墙剥蚀,冷冷清清。

伍一帆色心大起,望着少女,装出适度的笑容。

“我住后山,今天是第一次来这里捡柴枝!”少女说。

伍一帆心里乐极了。此刻除了风在咆哮,雨在肆虐,连鬼影也不见一个。这是天赐良缘,也是天赐良机。

“你长得很美!”伍一帆挑逗少女。

少女被咒之后,像着了魔,已失去自主,只有对着伍一帆凝视。不只凝视,而且是含情脉脉。

“我一看见你就爱上你,”伍一帆说:“相信吗?”

少女点点头。伍一帆走前一步,把少女揽在怀里。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

“莲莲!”

“莲莲,你喜欢我吗?”

少女点点头。

“爱我吗?”

少女又点点头!

伍一帆一阵欣喜涌上心头,想不到自己的咒语那么灵,灵度又达到百分之百。

他放眼搜索,发觉神台下还有一只破烂垫子,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于是,半拥着莲莲,躺在烂垫子上。

正在这时,脑海中闪过那衣衫褴褛的老头的影子。

伍一帆也仿佛听见老头的声音:“你一向戒杀,而且不吃荤,所以聚积了咒的力量,可是,千万记住,咒是让你做好事,不是让你做坏事。”

伍一帆略为吃惊,这阵声音来自何方?

庙外,仍然雨横风狂。庙里,仍然只有两个人。风雨助长了欲念的上升……

伍一帆面对着任由摆布的莲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占有她,占有她……

一道闪电划过,响起轻微的雷声。

伍一帆出力一撕,撕脱了莲莲的外衣,他接着又一掀,掀起了莲莲的蝴蝶裙,跟着是褪下她的内裤。

莲莲毫不反抗。伍一帆开始解下自己的衣服。一道闪电,发出强光,由庙前划过。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雷响。

一阵摧人心肺的惨叫声也随着闪电和雷声传出。那惨叫声,吓得莲莲霍然跳起。

等到莲莲惊魂甫定,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直挺挺躺着的伍一帆。

“他死了!”莲莲叫起来。

“他死了!”庙门口不知几时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慈祥的望着莲莲,这么回答。

“他被闪电劈死了!”莲莲说。

老头回答:“不是!”

“是被雷公打死?”莲莲问道。

“也不是,”老头慢条斯理的说:“他是被欲望杀死!”

莲莲大惑不解的望着老头。

“穿好衣服,”老头说:“你被他咒了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莲莲赶快把衣服穿好。

“可惜啊,”老头对着伍一帆说:“你本来已经得道,可是一念之淫,毁了一切,也使你赔了生命!”

莲莲一转身,已不见了老头的影子。庙外,雨仍然下着,风仍然刮着。老头站过的地方,连一点水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