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ee:融化的生日蛋糕

亲爱的廖晏灏:

我在台北念书时曾在一家隐藏在阁楼的咖啡厅打工。咖啡厅营业到凌晨,我住附近,没有赶末班车的烦恼,所以常常负责收店。也因此,我和许多夜晚前来的客人成了点头之交。

其中一个客人叫廖晏灏,一开始我们并不熟,在咖啡店碰面时也只是简单说声“嗨”。但有一学期我自以为很帅地跑去东京六本木住了一个月,结果东京的生活太寂寞,我忘了我是怎样误打误撞地拨上了廖晏灏的电话;只是从此以后我晚晚都捉他陪我聊天,我们就这样从萍水相逢变成了好朋友。

廖晏灏个子很高、手脚很长,因为头发剪得特短,加上鼻梁上圆形的眼镜和一个很憨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很可靠。他确实也是个可靠的人,我们当时都是十足的穷学生,他却一直对我很慷慨,也让我很快乐。

比如说我们没钱去酒吧,两人却还是可以凑到钱从全家买一手台啤,然后躺在四四南村的草皮上喝酒聊天。草皮湿湿刺刺的不太舒服,但我们的衬衫根本不怕脏;台北光害严重看不见星星,但看看101其实也很浪漫。聊到三更半夜肚子饿了,我们就到连招牌都没有的小店吃很便宜很大碗的卤肉饭,嘴巴上的油亮是幸福在反光。

我很爱逛台北的书店,其实很多书都想要买来看,只是太贵了就不舍得。但廖晏灏总是不知哪来的钱买书送我,就像他也不知哪来的钱可以买票带我去光点看文艺片。但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大四生日的时候,廖晏灏突然很神秘地问我在不在家。我说我在外头聚餐,他说那他隔日再找我玩。结果我三更半夜回到公寓时,竟然发现这个疯子一个人在大楼底下站着等我,手里捧着学校附近一家叫珠宝盒的店铺的蛋糕。

夜很深,附近的小吃店都关门了,我们只好坐在罗斯福路捷运站外的路边吃蛋糕。我问廖晏灏哪来的钱买珠宝盒那么昂贵的蛋糕,他说他把户头的存款都提出来了,害我吃着吃着竟然大哭起来。其实等了一个晚上,蛋糕早都融化得看不出原本的面目了,但那是我人生至今吃过最好吃的蛋糕,以至于我后来就算生日,也都对蛋糕没什么欲望了。

亲爱的廖晏灏, 谢谢你送我人生一次就够的生日蛋糕。谢谢你送我一种信心,知道如果我人生任何时候,像我当初在东京时一样迷失,都还有个电话可以给我打。谢谢你成为我的朋友,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