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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巴人说的:榴梿花

durian-榴梿花

一所板屋外围绕着人群,人们坐在空旷的泥地上,安静地等候板屋内的消息,有者频频抬头观望屋内, 好奇地想立即知道里头的状况。

这是村长的家。村长年老体弱,现在怕是不行了。现在,他的家人全围绕在他身旁,希望在他临离开人世前, 送他最后一程。之所以有那么多村民聚在村长家前,那是因为村长是个英明的领导,在他的管理下,农业发展很快, 村子人口越来越多。

村名特别请来了邻村有名的土医,正在病床边为村长治病。除此之外,里头还有一位巫师,口中不停念着咒语, 绕着病床边走动,手中的驱邪烟,把屋内熏得满是浓烟。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年老病弱的村长躺在病床上,咳嗽着,无力地说着话:“她死在榴梿树下,被埋葬在那棵榴梿树下……”
全家人屏息静听,静候临终者的遗嘱。

村长伸过一只软弱的手,握着床边唯一一个儿子的手,说道:“展鹏……我的孩子……你去解救她……”语毕,便断气往生。
那年,展鹏只有十岁。他对父亲的话,似懂非懂。

得园丘的工头辅助

转眼十年。
展鹏是周家唯一的男儿,自然便是周家所有产业的继承人。在展鹏步入壮年时期,他的母亲便要他到沙巴的拿笃去,学习掌管油棕园。那园地位处山林深处,自拿笃市中心去到那里,需要一至两小时的车程。

自小,展鹏便在亚庇成长,从未离开过亚庇。这回他来到拿笃,心中未免觉得有些不安。他不晓得,母亲要他来到拿笃,除了要 锻炼他成为一位管理者,背后还有另一个原因……
来到拿笃,早有人在指定地点等待迎接展鹏,那是园丘的工头,是位华裔,名叫景昌,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

一路上,展鹏不停询问关于园丘里的情景及工人的生活,景昌也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展鹏担心自己不适应里头的生活,所以对景昌说道: “景昌叔,有什么是我不会的,你一定要好好指点我。”
景昌笑了笑,说道:“少爷,我自然是会辅助你的。” 展鹏听他这么说,才稍觉宽心。

景昌驾着车龄久的车子,载着展鹏往大山芭里驶去。车子行驶在偌大的园丘里,只把展鹏看呆了眼。
沙巴是我国第二大州属,大部分土地为农业区。久居城镇的展鹏,从未想象过一片油棕园有多大,直到今天他才见识了大如森林的,覆盖着漫山遍野的林园。

展鹏坐在车子里,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他的心里开始出现恐惧感,他问道:“还得多久的路程才到我们住的地方?”
景昌还未发觉他的不安,若无其事地答道:“这一带是属于别的园主的土地,我们的油棕园就在前面不远。”
“还要多久?”展鹏重复问题。

“大约半小时。”景昌的答案令展鹏不禁瞪大双眼。他还真不明白半小时的车程怎还能让景昌说成是“不远处”的地点。
“那要是在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例如生病了还是受伤了……那可怎么办?”展鹏问道。

工人个个都会巫术

“就用这辆老爷车载病人或上着出来呀!”景昌说道:“我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所以你该知道,在林野里有许多禁忌,去到后你必须好好学习,免得触犯禁忌。”

“禁忌?”展鹏奇道:“什么禁忌?”
景昌道:“因为进出不方便,所以在里头工作的人,都必须严守一些条规,如不能打破碗碟,不能说不吉利的话等等。这些都是避免触犯邪灵或山神, 免得降祸在人类的身上,带来疾病或意外。”

展鹏也着实害怕,说道:“那你可得好好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
景昌笑着道:“别担心,在里头住一段日子后,你的所见所闻会让你成为玄学大师。”

展鹏不明白景昌话中之意,问道:“那里常发生灵异事件?”
景昌侧头想了想,说道:“算是常常发生吧……一年也好几次……那些什么见鬼的事啦,还是山神上身的事啦……”
展鹏皱起眉头,说道:“那倒可怕……”

景昌说道:“我觉得还好吧……里头都是印尼劳工, 在他们之中,有许多曾学过巫术。每当空闲时,还会有人练巫术,甚至相互学习,所以在里头住得久的印尼工人, 很多都是巫术高手。要是有 什么见鬼或鬼上身的事,很容易便能解决。”

“那……”照片问道:“要是得罪了他们,他们岂不下降头害人?”
景昌脸色突然一沉,说道:“
的确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见展鹏眉头紧皱,这才发觉他的不安,所以接着道:“不过他们不会随便对人下降头,而且要控制那些印尼劳工, 也有一定的方法。

只见那油桶之下,有两个小鬼正举着手翻转着油桶, 两个小鬼互不相让,都想将油桶抛向对方,像要把对方砸死才甘心般。

那两个小鬼,一个全身乌黑,一双眼圆圆地突出眼眶外,在黝黑的面颊上显得特别显眼,样子也极其古怪。另一个小鬼全身青绿色,两颗眼珠子乌溜溜的,没有眼白, 他的嘴巴又长又阔,把脸分成了两半。两个小鬼身材瘦小, 如孩童的身高,力量却是大得惊人。

突然,青色的小鬼一个不留神,让黑色的小鬼一脚把它踢倒在地,被翻转的油桶砸了下去。展鹏见那场面血腥, 赶紧闭起双眼不敢看。胜负已分现场一片欢呼及叫骂声, 两位巫师都停止了斗法。

当展鹏又睁开双眼时,只见被压在大油桶之下的小鬼, 自油桶底下钻了出来,竟然没半点事儿。小鬼流着眼泪跑到主人身旁,它的主人似乎有些生气,不太理睬它,小鬼只能默默地跟在主人身边。

榴梿花开修炼巫术

现在,两个斗技完毕的人退出场外,竞技场又来了另外两个会巫术的人。这回,他们比较的是吃玻璃。只见两位巫师一张口便“格拉格拉”地咬着玻璃瓶,仿佛在吃着饼干般,四周又是喝彩连连……

展鹏见了这些情景,只觉得有趣,不禁失声笑了出来。阿里微笑着道:“头家,我知道你一定对这些东西感到好奇,当你看得腻了,才吩咐我把你的眼睛变回正常吧!”

展鹏点点头,突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我想问你们,为什么你们说榴梿花开,他们便得趁机修炼巫术呢?”

景昌摇摇头,表示不晓得,阿里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才说道:“头家,这件事除了像我这样年老的工人外,其他人都不明所以……而像我这样年老,而又依然在这里打工的,只剩下两人……一个是我……一个……”他说话断断续续的,仿佛有难言之隐。

这时,展鹏注意到阿里说话时,眼睛不停瞄向一边。他顺着阿里所观望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位老者坐在人群之外,独自抽着烟,神情看来落寞而忧伤。
展鹏晓得定有内情,说道:“那你就赶紧告诉我吧!”

阿里摇摇头,说道:“我答应过老头家,不会再提起这件事的,就算你是老头家的儿子、是我现在的头家,我也不会告诉你!”语毕,阿里便一转身离去,任由展鹏如何呼叫,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展鹏叫来景昌,问他那独自抽烟的老人是谁,景昌只告诉他说,那老人名叫佐哈,从来不和人说话,每当有人尝试靠近他时,他都不理不睬的,有时甚至呼喝着把靠近他的人赶走。

据说,佐哈从不工作。他唯一的任务,便是照顾一棵树龄超过三十年的老榴梿树。据说,这是老头家,也就是展鹏的父亲亲自下的命令,让佐哈好好照顾那棵榴梿树,而不必像其他劳工般工作。

展鹏心里有千百个疑问,却再怎么也解不开那些谜团。
如此,展鹏在这里的日子里越来越久,却从来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当榴梿花开,巫师们便竞相修炼武术,以及关于佐哈的事。

在园丘的正中央有片空地,空地的其中一端便是员工住宿的房子,而另一端则种植了一些果树。那些果树之中, 只有一棵榴梿树,而那棵榴梿树,从来不曾结果。

山神依附在榴梿树

展鹏在园丘里一待便是一年。他非常留意那棵榴梿树, 却因为佐哈日夜守着它,而不敢靠近它。那棵榴梿树虽有三十几岁,却长得并不茂盛,枝桠很少,枯枝黄叶,看起来像是水分不足,也像是就快枯死的老树。

那榴梿树如其它普通的榴梿树一样,每到榴梿季节, 便会开花。一朵榴梿花便有许多花蕊,奇怪的是,那榴梿树的花,总是只有一个花蕊,而且总是无法结成果子。

每当榴梿花开,那些会巫术的劳工便会趁机修炼巫术,因为他们会突然觉得自身充满了力量,他们饲养在身边的小鬼,也变得特别凶猛。

没人知道为什么,却有人猜测那棵榴梿树依附着法力高强的山神,每当榴梿花开,便是山神出游的时候,所以会给附近的地区带来很强的磁场。他们也认为,老头家之所以特别要佐哈照顾榴梿树,就是因为榴梿树里的山神曾经帮助他,让他在此置业,掌管了大片的林园,以致家财万贯。

对于那些谣言,展鹏并不全信。他依照长辈的吩咐, 把园丘管理得很好,并且学会了很多诸如理账、买卖之类的事。
一个炎热的气候,榴梿花又盛开了。

这回它开得非常灿烂,艳丽而夺目。园丘里所有的人, 都啧啧称奇,议论纷纷。花开得灿烂艳丽,玄奇的磁场也突然变得奇大。那些会巫术的人,纷纷把握机会修炼。他们修炼的成果,也大得令人惊讶。

有人能够以咒语把棕榈树连根拔起,有人能够利用小鬼漫游到很远的加里曼丹去偷取珍宝,也有人成功练成了修炼了几年而未曾成功的巫术,实是奇景处处。

这天非常热闹,所有人都很开心,在夜里甚至欢庆了大半夜,男男女女,歌舞连天, 直到所有人累了,才各自倒卧在空地上睡。

展鹏并不参与他们的活动,独自在房里理账。直到外头没了声息,展鹏才就寝入睡。
天气炎热,身体的不舒适感很容易引起脑皮层的反应, 以致噩梦连连。展鹏在床上翻来覆去,满头大汗。

突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下。那棵树又高又大,顶端穿过云层,枝叶茂密得见不到一丝隙缝。展鹏很是好奇,突又闻到丝丝的香气。他抬头一看,只见枝桠上结满了榴莲果子,多得令人惊讶。

“啊!这少说也有上万个榴梿吧!”展鹏自言自语。
此时,他身后传来一把声音,说道:“这里有无限的榴梿,只要你想,要几个便有几个。”

展鹏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绿袍的女人站在身后。由于烟云缭绕,并总是阻挡在那女人的脸面之前,所以展鹏总是看不清那女人的样子。他问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那女人并不答话,伸手一指榴梿树一根长在最底部的枝桠,示意展鹏向那里望去。展鹏顺着她所指的地方望去, 只见那枝桠上开着一朵榴梿花。
整棵树,唯独那多榴梿显得孤独而失色。
那是朵奇怪的榴梿花。

梦中惊醒不停喘气

展鹏问道:“为什么每当榴梿花一开,便能招来强大的磁场,能让修炼巫术的人法力大增呢?”
绿袍女人发出一声苦笑,说道:“那磁场并不是外来的,而是发自流量花,那是榴梿花散发的强大能量。”

展鹏又问:“为什么榴梿花有如此强大的能量呢?”
绿袍女人答道:“那是因为在榴梿树的根下,埋葬着一具怨念极强的尸骨。”
展鹏一惊,仿佛记起了一件事,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展鹏正待细想,突然脚下土地巨震,震得人与树都摇摇欲坠。展鹏极力站稳身子,可突然之间“喀拉”声响, 榴梿梿树上的榴梿竟然纷纷落下。展鹏闪避不及,瞬间被千万个榴梿掩埋起来……
“啊——”

展鹏自梦中惊醒,坐在床头急速喘气。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死在榴梿树下,被埋葬在那棵榴梿树下……”展鹏的脑海中,不停回响着这些话语。他突然忆起了小时候,父亲临终前嘱咐他做的事。“展鹏……我的孩子……你去解救她……”
“解救……”展鹏喃喃地道:“解救?”

这么多年了,展鹏唤回了当时的记忆。是的!他终于明白,身为一位工程系大学生,却为什么会让家人给安排来到这里。
“榴梿树!”展鹏自床铺上弹跳起来,随意披了件衣衫,便来到房子外。

房子外的空地上,横倒竖卧地睡着人,他不愿惊醒他们,所以蹑手蹑脚地来到种植果树的地方。

展鹏提着油灯,仔细地观察盛开的榴梿花。那花在夜风中,绽放了幽幽的香气。展鹏不禁把鼻子凑近花朵,闭起眼深深闻了一口气。怎么榴梿花竟也能有如此芳香?这真是展鹏前所未见的。

展鹏伸出手,想触碰榴梿花,没想到身后突然有人一把将他推开,大喝道:“别碰它!”

展鹏受了惊吓,转头一看,原来是佐哈。只见他怒气冲冲的,骂道:“你们父子俩都是猪狗不如的禽兽,害死了人,还想将人家仅存的灵魂也毁掉?”
展鹏摇摇头,说道:“我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有些生气佐哈,因为佐哈不只是不尊敬他这个老板,竟然还出言辱骂自己的父亲。展鹏严肃地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能在这里白吃白喝、白领薪水,不过, 这之后我会好好好考虑如何处置你。”

佐哈一听,生气得双眼圆瞪。他大喝一声,骂道:“你这猪狗生的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这猪狗生的小子!”语毕,他口中念念有词,才这么一念咒,展鹏顿感浑身温热,汗水直流。

招来厉鬼诡异可怖

展鹏知道佐哈肯定也是极强的巫师,现在正以巫术对付自己。可是,还没来得及求救,展鹏便痛苦得倒卧在地上,身体如有千百只虫蚁猛叮猛咬,痛苦难当。

千钧一发之际,佐哈突然大喝一声,整个身子跌倒在地。原来,阿里发现了展鹏的行踪,跟着来到了这里,见到佐哈正以巫术害展鹏,所以出手相救。展鹏

突觉身体又恢复了常态,赶紧爬起身,跑到阿里身边,说道:“阿里, 救我!”
佐哈自地上爬起,生气地说道:“阿里,你别多管闲事!”
阿里说道:“我曾答应过老头家,会好好保护他的后人。”
佐哈说道:“那我只能连你也杀了!”

展鹏一听,胸口发麻。什么事令佐哈竟然想对人痛下毒手呢?在展鹏心里,有千百个疑问。

展鹏还待阻止,却见两人已开始斗法。登时间,风起云涌,飞沙走石。只见狂风大作,树丛沙沙作响,佐哈自四面八方招来了厉鬼,诡异可怖。
展鹏在初来此地时,因为好奇而让阿里帮他施法以便能见到灵体,所以现在见到数量那么多的鬼怪,害怕得双脚双软。

说起来,佐哈的功力并不及阿里深厚,可是由于他打定主意同归于尽,所以下手之狠远远超过阿里。阿里并不想伤害无辜,只能念咒将自己及照片保护着,却无法驱走那些厉鬼。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之际,佐哈忽地大喝一声,使尽全力施法,竟将阿里的保护阵攻破,把阿里打得吐血倒地。展鹏赶紧过来扶起阿里,却见阿里早已晕过去。

佐哈并不因为打败阿里而停手,继续念咒,使唤厉鬼骚扰展鹏。那些厉鬼有的阔嘴獠牙,有的面灰眼凸,极之吓人。他们受到指使,张牙舞爪地想将展鹏吞进土里。展鹏害怕得不停挥拳,想驱走厉鬼,却怎能动得了他们半根寒毛呢?

佐哈在一旁哈哈大笑,说道:“今 天,我便要你和你的猪狗父亲在地狱里相见!”说完,便又念起咒语。只见群鬼更为猖狂,群聚到了展鹏身边。
便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空气中飘来一阵幽香,随着香气飘过,众厉鬼也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展鹏见到那情景,心中正感疑惑,突又觉得那香气似曾相似。
“啊!是榴梿花香……”展鹏记起了梦里的花香。

佐哈震怒,喝到:“我就知道你对那禽兽念念不忘! 今天居然还牺牲自己救这禽兽的儿子,你……”话未说完, 他突然一手抚着胸口,身体激烈抽搐起来。
此时,阿里正好醒来,也闻到了榴梿花香。展鹏问道: “阿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里倒在展鹏怀里,说道:“看来,必须让你知道事情的缘由了。”他说道:“数十年前,我还是一个年轻人,那时你的父亲刚买下这块园地,踌躇满志地想干一番大事业,所以引进了许多印尼劳工。那时,我和佐哈都只是普通的劳工,多亏你的父亲关照,才有能力养家活口。”

正在此时,佐哈突然大叫一声,口吐白沫倒地。“别理他!”展鹏想去救他,却被阿里阻止了。

阿里继续说道:“有一天,佐哈在园丘里一棵野生的榴梿树下捡到了一个女弃婴,便收养了她,并且给了她取名六娘妮,取义‘榴梿孩子’的意思。那孩子慢慢长大, 园丘里的人都只管叫她六娘。你的父亲非常疼爱她,自小便把她带在身边,关怀她。六娘渐渐长大,亭亭玉立,到了十五岁时,已长成一个美貌动人的女孩。她偷偷地爱上你的父亲,并常为你父亲做任何事,以讨他的欢心。无奈的是,你的父亲并不喜欢她,为了撇清关系,反而还渐渐远离她,这令她非常伤心……”

养父夺走贞操

阿里说得极慢,展鹏却耐心地听。眼前的佐哈再无声息,仿佛已经死去。此时,榴梿花香依旧,榴梿树竟然无风而自摇摆。

榴梿树摇摆了一阵才停下,自榴梿树后,走出了一个身穿绿袍的女人。阿里与展鹏见到那女人,都感惊讶。那正是展鹏在梦里见到的人,展鹏还待张口说话,阿里却先说道:“六娘,好久不见……”这话不禁令展鹏感觉惊讶。原来他在梦里见到的,便是六娘妮。

六娘来到展鹏及阿里跟前,蹲下说道:“阿里伯伯, 辛苦你了。”
展鹏知道眼前的六娘是鬼魂,却并不害怕,只因刚才正是她救了自己与阿里。

六娘望着展鹏,说道:“榴梿花开,便是让我散发能量的时候。我藉着榴梿花,把能量散发出来,以便感应你父亲的所在。只要你父亲在附近,我便能知道他的存在。”

“奈何,老头家从未来过这里啊……”阿里苦笑道。
展鹏的心里依然有疑问,有太多事是他不明白的。他正想发问,却见六娘流下泪来,对展鹏说道:“我等了他这么多年,最近感应到了他的气息,没想到却原来是你……而不是他……”

阿里苦笑着道:“他是老头家的儿子,自然便会散发出些许与老头家相似的气场。”
六娘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我爱上了你的父亲, 却只是自作多情。这件事让我的养父知道了,竟在一个雨夜……夺走了我的贞操……”
阿里听到这里,感慨地叹气摇头:“没人想到过, 佐哈竟然会爱上自己的养女。”

六娘流着泪,望着展鹏继续道:“那时,他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巫术好手,练成了高层次的巫术。他知道自己无法得到我的心,把我杀了,埋在你父亲种植的一颗榴梿树下,以榴梿树的根纠缠着我,不让我的灵魂逃走。我只能永远徘徊在榴梿树附近,永远去不到更远的地方寻找你的父亲。”
展鹏低头,叹息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要我来这里。他要我解救的人就是你……”

父亲留下遗言

六娘说道:“我藉着榴梿季节花开之时,以自己的精神力量开出一朵榴梿花,散发磁场来感应爱人的所在, 却让巫师们滥用了我的精神力量来修炼武术,减弱了我的感应力。”

“原来是这样……”阿里说道:“我以为那只是你的怨念,却没想到是你寻找老头家的方法。”

六娘说道:“后来我感应到了爱人的气场,所以这回用尽仅存的精神力量,做最后的赌注,希望能见到他…… 可是,却没想到原来是他的儿子……”六娘叹息道:“现在,我的力量已经枯竭了,以后再见不到榴梿花,也再见不到我了……”

展鹏说道:“其实,我的父亲早在十几年前去世了, 他临终前曾留下遗言,要我来这里解救你, 可见他对你也是念念不忘的。”

阿里这时说道:“在你被杀害过后,老头家的妻子坚持要他回到家乡,把这里交给了自己信任的人打理。由于当时佐哈和我的巫术已达至相当高的境界,老头家又觉得愧对佐哈,所以他下令园丘里所有的人都不得伤害佐哈,只让佐哈好好照顾榴梿树。当时,他的用意是,终有一天会回来把你的尸骨取出,解救你的灵魂。他曾告诉我他的想法,并要我立下毒誓,只要是他本身,或者他的儿子来到这里,一定要暗中帮忙,保护那人不受佐哈伤害。”

六娘听后,泪流涕下,说道:“看来,我的坚持并没白费。”她握着阿里的手,放在嘴前亲了亲,说道:“阿里伯伯,谢谢你!我的心愿便是希望他能再一次关怀我, 现下我知道我的心愿已了,我……要走了……”
说完,她的身影竟慢慢隐没于空气中。在还未完全消失前,她对着展鹏说道:“把我的尸骨葬在你父亲的坟墓旁,并种上一棵榴梿树,让我永远陪伴在你的父亲的身旁。”

展鹏点点头,说道:“我一定会!”
语毕,便见六娘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能够回去了……”阿里对展鹏说道:“我,等了这么多年,也终于能够告老还乡,回到加里曼丹去和我的妻儿一起生活了,呵呵……”

展鹏抱着阿里,流下泪来,说道:“你真是个忠心的下属,也是个忠心的朋友……”阿里呵呵笑着,轻拍展鹏的肩头。
夜风中,榴莲花香依然飘香,它隐藏思念、绽放思念,也……留下思念……

鬼作家:金水风

 

 

 

鬼作家:金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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