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玲:看房子

驾车回家,只要途经老家,我们都会绕过去,在门前徐徐而过,一面向屋里望去。

老公度过成长岁月的这老房子,已经住了新主人,三个月了,大概是家婆一直把老家都打理得很好,新主人也就不需要做太大的装修,老家外貌保持得像以前一样,只是粉刷了新漆,就连新漆的颜色也和以前一样,让我产生错觉,老房子还是属于我们的。

老房子的小院子里,总是停着一辆车子,挡住了往客厅看的视线,加上新主人不像我们以前那样喜欢把木门打开,现在木门半掩,根本看不到客厅,即使如此,我们还是会绕弯看一眼,希望哪天经过时车子是不停放在院子、木门是敞开的。

从小到大我搬过很多次家,小时候住在南边小镇,住过单层两房式和双层四房式。全家搬到吉隆坡谋出路的时候,我们住过租的排屋和商店楼上的店寓,后来终于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不必再租用,但我才住了三年就出嫁了。结婚后我们住在一间租的小房子两年,储蓄了好久终于够首付买了一间小公寓。小公寓住了十年,我们才搬到现在住着的公寓。

用手指头算算,我搬家八次,但每一间住过的房子,都很深刻地留在我脑里。瘟疫爆发前的一年,我和姐姐带父亲回南边小镇走一回,让父亲见见亲友吃吃家乡小吃。去拜访舅母时,我一个人走到离舅母家大概一百米的房子,那是我十一岁到十七岁住的房子。经过三十多年,不知道易手几回了,房子已全新装修过,丝毫找不到从前的影子,院子里的芒果树没了,原本的小草地已铺上地砖,以前我常常在那里发呆的小阳台也变成一户窗,看来小阳台是被扩建成睡房了。

虽然面目全非,但记忆是很神奇的,我还是能记得这房子里的所有摆设,楼上厅有张大桌子,我和妹妹常常在这里熨自己的校服、厨房的地砖有一块是地砖师傅贴反了、车库旁有一个藤制吊椅、院子里有妈妈心爱的胡姬花架……突然对岁月的流逝有了些伤感,记忆太好会不会不是好事?

老公结婚前就一直住在同一间房子,他对他老家的感情自然更多。我虽不住在这里,但也每天进出了三十年,比任何一间我住过的房子都长日子。每一次经过,我都会说:“好想进去看看。”

驾着车的老公,总是沉默一会儿,然后回答说:“不可能啦!”

是啊!怎么可能?那已是别人的家,怎会随便让我们进去?

只能像这样,偶尔经过看它一眼,知道它安好,和以前相差不多,也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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