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玲:婚礼

一直在想,你会穿怎样的美丽衣裳?会配哪一款的包包?你会盘起秀发吗?

嗯,我想——你会在半年前就努力运动再配合戒食,早以把小肚腩减去,所以在儿子的婚礼,你会穿上高贵的紧身礼服,再配一对黑色并且有水晶亮片的高跟鞋。你会开心地周旋于亲友宾客之间,你会对他们说:“终于呀这个疫情耽误了许多人的婚礼”,你会是场上最美丽的家婆,你会出现在我们所有的家庭照片里……

我担心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可是我的脑却不听话。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我还是一直在婚礼中寻找你的影子。看到主家席上空了一张椅子,我一厢情愿地相信,那是给你留的位子。

当新娘子挽着她父亲的手缓缓进场,我回头看着新郎。一直以来他都像个小孩,这一刻突然觉得他长大了。只是他的肢体语言还是偷偷泄露他的紧张,他的小眼睛流露无限温柔,远远望着正向他走着过来新娘。如果你看到,也会觉得自己的儿子好可爱。

我想起九年前,他第一次谈恋爱,你当时很紧张,毕竟是母亲啊,总会担心有的没的,我也一样。幸好孩子们的爱情路一直很顺利,他们一起经历酸甜苦辣并且互相扶持。他在婚礼上播放的求婚影片中,甜滋滋地说:“我要和我的初恋结婚!”他做到了。

我的回忆突然倒带,想起他小时候,大概是五、六岁开始吧,每逢我们家庭聚会后,他必跑来找我,对我说:“我们还有很多玩具还没玩”,希望得到我的允许让儿子留在他家过夜。看着他那小小又殷切的眼睛,我很难拒绝。

我鼻子突然一股酸气,我知道我的眼泪终究还是要来了。我曾听朋友说,如果要忍住眼泪,千万别低头,因为一低头就会感到委屈,泪水趁势顺着滑落。要止住眼泪,就要把头仰高。我早在家照着镜子练习了一个星期,试图把自己锻炼成坚强的人。我提醒自己无数次,我不能在婚礼上哭,但我还是不争气地哭了几次。

我看到大哥的眼神中流露一丝忧郁,他也想你了。爸爸也默默流泪了几次,失去你的痛是椎心刺骨的。我看到妹妹也躲在一角抹泪,我没有过去安慰,我自身难保,如果我过去,肯定安慰不了她,我们还会哭到崩溃。

姐姐,在这一个浪漫的婚礼,我们心里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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