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系德:李我与“一支公播音剧”

香港播音界开山祖师爷李我与世长辞,享年99岁,堪称长寿。李我这名字很独特,印象中是独一无二以“我”为名的。记得古龙小说《飞刀又见飞刀》的男主角叫李坏,以“坏”为名也属绝无仅有,迄今仍未见有人叫李衰、李淫或李贱!

李我原名李晚景,当年想到自己无父无母,无兄无弟,孑然一身,只有一个我,所以取个艺名叫李我。谐音听来如“你我”,好像“有你就有我”,而不是广东话中势不两立的狠话:“有你冇我,同你死过!”

早在四十年代他已扬名广州香港播音界,是天空小说的鼻祖,独自“一脚踢”包办编、写、导、播、演。这种“一支公播音剧”是即场发挥口才,叙述之外还以剧中人的口吻演绎对白带出剧情。故事内容多是描写社会百态,有时着重刻划无助女子惨受欺凌的“喊苦喊忽”煽情戏,因赚人热泪而大受欢迎。他共有37部广播剧被改编成电影,包括最著名的《萧月白》,由张活游、白燕主演。我只听过改编成的粤曲,由任剑辉唱的《萧月白之卖白榄》。

由于年代相隔太远,我无缘听赏李我声演的天空小说,小时候只从丽的呼声听过蒋声(据说是李我的徒弟)的“一支公播音剧”,都是以家庭伦理为题材。后来又有一个叶林,水准又略逊一筹。总觉得这种“独角戏”太单调,远远不如谭炳文、吕启文、丹萍、凌芝等播音名家集体合演的广播剧那么感情真挚、精彩动人。

不过,邓寄尘的谐剧虽然同样是 “一支公”包办,但他能够以不同声线分别扮演男女老幼的各个角色,发出每人各异的声调,且人物对话的交接极为紧凑流畅,真的就像一群人在交谈。他这等功力,远胜蒋声和叶林几条街。(因未听过李我的演绎,无从比较。)

周润发和赵雅芝演的无线剧集《播音人》里,江毅扮演一名派头甚大的电台前辈讲古佬,身穿长袍,姿姿整整,一支公讲故事时七情上面,为剧中弱女的凄惨遭遇装出可怜声线,有点“乸型”。这该不会是李我的原型吧?

我小时看过李我演的一些粤语残片,都只是做配角。印象最深刻的,是他脸部右边有两颗很大的黑痣,不是胸怀大志(痣),而是大志(痣)浮现脸上。

八十年代无线处境剧《香港81》至《香港86》系列,李我演一名命相师,叫“觉悟因”,名字似乎充满佛家禅理。这位播音界奇葩,年轻当红时期据说收入犹胜港督,曾一日花光6000大元港币。不知晚年是否“觉悟前因,修成正果”,才活到99高龄,百年归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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