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伟翔:骗到极致:连自己都骗

日本著名鬼才文学家、《罗生门》的作者芥川龙之介,有一篇预言意味十足、发人深思的小说,标题就只有一个《龙》字。在这故事里,主人翁是位名叫慧印的和尚,因鼻子长得特别大,成了整个奈良城的笑柄。

为此,抱着报复的目的,慧印搞了个恶作剧,想要藉此作弄他人。他在没人看到的时候,跑到了城边大湖,偷偷立了个写着“三月三日龙由此升天”的大牌子。湖里当然没有龙,即便有,慧印也不会知晓龙何时升天,其目的就是要作弄人而已。

一开始,大家都把牌子当作无稽之谈。但过了不久,就开始有将信将疑的人出现。有者绘声绘影地说梦到一条黑龙向他说“打算在三月三日回到天上了。”、有者煞有介事地说龙附身在东家的孩子身上作了首诗等等,不一而足。

本是个小小恶作剧,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传越大,甚至连邻县的人们也开始谈论此事,连慧印住在老远、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的姑妈,也坚持要到来参见龙升天的大事,慧印由此开始为自己的恶作剧感到害怕,不知要如何收场。

伴随着身边所有人都对龙将升天深信不疑,本应为此事唯一确知是子虚乌有的慧印,在此氛围之下也开始对龙必将升天感到确有其事了。自此慧印也随着湖边的人们一样期盼,在等着龙升天的惊人一幕了。

故事的结尾,在湖边的众人等了一天,到傍晚之时天空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在大雨之中,慧印朦朦胧胧的,似乎就在那一眨眼的时间看见了一条十丈多长的黑龙,闪着金爪笔直的腾空而去,在场的许多人也都言之凿凿目睹看见龙升天了。

故事不长,但寓意很深。相同情况,其实不只出现在小说之中。骗到极致使自己也陷入其中,被自己的谎言所骗倒的情况,现实中也曾出现、比比皆是。信手拈来就有著名的历史事件,清末义和拳之乱。

赢弱腐败的清末政府,面对外国列强的步步紧逼,国内掀起了一股民族主义风潮,期望靠人民力量来“扶清灭洋”,其中表表者就是义和团了。面对船坚炮利的洋人,义和团信徒深信自己练了神功后刀枪不入、火石难伤,因此敢于向西方列强叫板、开战。

能不能刀枪不入,还是只是装模作样,这些亲身体验过的信徒们应该最能知晓。可明明清楚知晓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下,这些人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前仆后续的把自己的性命迎向炮口之上,白白丢失了性命。

所谓的刀枪不入,当然就只是骗人的把戏(这种把戏现在都还有),一开始不过是为了获得蝇头小利所进行的诈骗。但这些的神功修炼者跟上述“龙升天”的慧印一样,谎言说久说大了,在潜移默化下竟连自己都被骗,成了骗局的受害者之一。

在现今的大马,同样也出现了这种连自己都骗的事情。不隔离部长最近全身而退,总检察署在研究案情了几个月后,宣布不对付凯鲁丁,原因是卫生部并没有给予关于其的文件,告知其必须接受隔离。

这把球踢给底层官员的做法貌似解释得通,但总检察署可能忘了,凯鲁丁早已因违反隔离令而被出示传单,他也灰溜溜地认错缴交了罚款。若是竟然没收到文件就不必隔离,那为何之前又因为发隔离令而处罚凯鲁丁?

如此低劣的藉口,应当没人能够信服。但很显然的,总检察署或政府却成功地把自己给被骗倒了,这与上面所说的情况何其相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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