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子上个星期六度过他的十七岁生日。
从半年前开始，他就不停地提醒我们：“我的生日快到了，你们准备送我什么礼物？”有时候几天问一次，有时候一天问几次。
其实每一年他都会这样，以前我会抓狂，近年来我终于顿悟，抓狂只会影响我的心情，却不能让他住口，我就以淡然的口气回答他：“惊喜是留在生日当天的”或“你问太多会影响我思考，我这人脑袋不好，被吵到买错礼物就不好了”。
“我可以选自己喜欢的礼物吗？我可以买衣服吗？或一些护肤品来改善我脸上的青春痘？”一山还有一山高，在生日前一个星期他换了个方式试探。
这家伙额头上长了好多细细颗粒，鼻头也有点点黑头，我好几次想抓住他，帮他来个磨砂去黑头，再敷个面膜滋润，但他总说：“不要，这是女生才做的事”。大概是长大了爱美了，觉得那些青春痘太碍眼。
“妈妈，你有YSL口红吗？还是你想要Chanel或Lancome的口红？过几天轮到你生日，我和哥哥送给你。你知道吗？每个女人都值得拥有名牌口红，你也一样。”话说得有如广告词般，是遗传爸爸口甜舌滑，还是Youtube看太多？
十七岁了，我的小宝贝确实长大了，以前载送上学放学、陪读、做功课，我和他有很多相处时间，随着这两年他留学校的时间长了、回家对着电脑的时间多了、做功课也不再需要妈妈在旁指导，我们能好好说话的时间，好像只剩每天接他放学后从公寓外面步行回家的那短短几分钟──他背着重重的书包、一只手提着便当的袋子，另一只手则一定牵着我的手，嘴巴吱吱喳喳地跟我说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闹着说：“妈妈帮我提书包好吗？太重了！”是不是他知道我的腰不好不能提重物呢？从小让我忧心他不懂得察言观色，终于也慢慢有同理心了。我心头一紧，真希望他能明白什么是孻仔拉心肝，那就不会再说我比较疼哥哥了。
“我想留胡子，看起来比较成熟。”他摸摸自己的嘴边说。
“等我一过十八岁生日就去看电影，不看U级的，我要看18级别的。”他沾沾自喜地说。
“我可以跟女生表白吗？你们不能阻止我谈恋爱吧？到时我十八了，我一定要脱单。”他高喊。
才度过十七岁的生日，他又开始期待十八岁的到来。看着一脸稚气的他，长满胡渣的脸，会是一张怎样的脸？
我完全想象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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