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流氓共享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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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小芙,是在老李家。

老李和我十分老友,还有一个共同嗜好,喜欢喝茶。

我这一天是听说老李托人从香港买来千里香好茶,晚饭过后,就驾了车过去。

那天的小芙穿着热裤,花边白上衣,身材散发出来的是诱人的成熟,端坐着,跷起腿,很快就吸引我的目光。

更吸引我的是她在哭,频频用纸巾抹泪,哭起来胸脯起伏,悲哀中夹杂着动人。看见我来,她要走,老李挽留她,还替我们介绍。

原来小芙是老李的太太的好朋友,只是很少走动。今晚李太不在,我们三个人就喝起茶来。

哭过之后,小芙变得开朗,喝了二小杯千里香之后,谈话也多起来。谈得兴起,我只管把茶往嘴里灌,忘了千里香的甘香。

我愿意坦白承认,即使老李不说,我也会主动提出要送小芙回家,老李一说,就正合我心。

相信我,送了四个小时,还没送小芙回安邦。因为一上车,我就追问她的哭因。

小芙毫不见外,告诉我她的丈夫打她,用手猛推她的头撞车门,还一拳打在她右手腕上,瘀青一片。

她伸过右手腕,要我看。我扭亮车顶的灯,看不清楚,不过,相信那儿一定瘀青。就在这一刻,我就产生了同情心,把车子驾到黑风洞山腰,兜了一个大圈,越驾越慢。

初次相逢,小芙毫不忌讳原原本本的把她的婚姻向我剖白,我知道越多就越怜悯她,越怜悯她就想知道更多。

当她说到伤心处,竟然放声大哭,我递过一张纸巾给她,竟很自然的握着她的手,频频说:“不要哭,不要哭嘛!”

我现在才知道,男人绝不能怜悯女人,一怜悯就会产生感情,而且很快会爱上她,然后会像嚼香口胶一样,越嚼越有味。

我爱上小芙之后,才觉得不应该爱上她。可不是吗?我有太太又有孩子,在道德上是要自律。

真没想到,见了小芙回来当晚就失眠,第二天就滚水烫脚急着去找她。小芙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

爱得那么突然

我把车开上隆芙大道,向着波德申驶去。

小芙告诉我,她最喜欢到波德申,因为可以避开人群、避开喧嚷,最重要的是避开她的丈夫。

她承认,当初爱上她的丈夫是她主动,而且不顾家人反对,还面对父亲严峻的提出脱离父女关系的恐吓。只是当时年轻,觉得爱情就是一切,才会把鱼眼当珍珠。

她婚前就知道丈夫是私会党徒,脾气很坏,心甘情愿的嫁给他,是望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可是,慢慢的,她发现丈夫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当小芙提起这些事时,便摇头兼叹息。

和她的婚姻相比,我也深深感觉到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不是吗?结婚以来,和太太相敬如宾,不要说打她,连大声吵都不曾有过,比起小芙的遭遇,相差何只千万里?

我承认,我娶了一个好太太,当我在家时只要说一声发热,她就马上去买凉茶,或者用芥菜煲番薯汤给我喝,我说想吃沙爹,她就陪我去加影,要是我想吃青菜,她就到最近的超级市场买小白菜或莴苣。我买衣服一向随便,只求舒服,不问潮流,她经常提醒我,衣领要买小的,钮扣不要太大……

现在,我竟然爱上小芙,为什么?而且爱得那么突然,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背景。

这里——波德申十三英哩,游人稀少,可以让我好好想这问题,我又不愿去想,因为我看出来,在此刻,小芙已全然陶醉,或许是陶醉在浪声涛声里,或许是陶醉在我和她相聚的这一刻所带来的欢愉中。

从她的眼里、唇边,流露出来的是满足和幸福,我怎么可以残忍得去砸碎!我不再多想,只把她搂得更紧。

一段日子之后,我对小芙不只是动心,而是动情,动了真情。

尤其是她被丈夫打骂之后,为了安慰她,我总会设法载她去波德申,那儿有老树成荫,我们会在树荫下吹海风。

这儿每逢初一十五都是“大潮”,黄昏涨潮时,涛声拍岸,浪花四溅,拥着小芙,握着她细嫩柔滑的手,在沙滩靠近浪花泡沫后散步,真是心旷神怡。

这里,不只让我和小芙有一种离世的恬静,也让我感觉到天地之大,只有我俩是最适合的一对。

我们真的是最适合的一对?当我们相处一段日子之后,发觉又不竟然。

因为每一次,当小芙向我诉说她丈夫的种种不是时,我会同情她,甚至一而再的说:“你丈夫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侮辱她的丈夫,而是觉得她的丈夫不懂爱情,不配爱小芙。

想不到,小芙竟偶尔会替他争辩。她说她丈夫读书不多,误交损友,其实本质不坏!

本质不坏?一个男人背弃太太,泡酒女、上按摩院,甚至到中南区去找廉价妓女,还说本质不坏?

有一次,我真的忍无可忍,就对小芙说:“你是第一百零一个!”

“什么?”小芙和我正漫步沙滩,落日映着她的脸,她美得像女神。

“妓女!”我毫不隐瞒自己的心思:“在你丈夫眼中,你只不过是中南区的一个妓女,是他叫了一百个妓之后的第一百零一个!”

小芙一巴掌打过来,我的眼镜掉在沙滩上。我很痛苦的说:“说得更贴切,是人家把你当草,我把你当宝!”

这一次,我们不欢而散,而以后的一些日子,我们开始有了争执,起因总是因为她的丈夫,有时吵一阵就没事,有时吵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褪色的婚外情

最激烈的一次,是小芙又带伤和我在一起。

她的伤,是打丈夫时不小心弄伤的。

为什么打丈夫?我追根究底!

小芙说,她的丈夫彻夜不归,到天亮回来,质问之下,丈夫又去找女人。小芙拿起扫把就打,打断了扫把。

“我越打越生气,最后失去理智,断扫把刺伤我的手都没有发觉,你看!”

在以往我一定会趁势搂着她、吻她,然后安慰她。这一次,我突然停止所有的动作。

我身边的小芙给我一种很陌生的感觉,这种陌生感淹没了我曾拥护她、吻她……的各种热情。

我为什么要爱小芙?我问自己。

我真的爱她,否则我不会用一个幸福的家庭作赌注,每一次都找不同的藉口,设法和她在一起,我一再对自己说,生命有限,良辰难再有,遇到一个红颜知己就应该像溺海的人遇到浮木,紧抓不放。

小芙呢?是否有相同的想法?

她的行为令我心寒!不是吗?她一而再对我说丈夫本质善良,证明她爱丈夫,这次发现丈夫找女人还动手打他,为什么?也证明她是爱丈夫,既然这样,她和我在一起并不是爱我,只是消遣我,用我来填补她丈夫不在的空隙,或者把我当着满足她情欲的工具而已!

我又何苦和这种女人在一起?我和一个流氓无赖共享一个女人,我的境界高到哪里?我又是什么东西?我不能让人消遣,太伤我的自尊了。

如果有一天,她的丈夫浪子回头,跪在她的面前,求她原谅,她还会爱我吗?

我把想法都告诉小芙,但小芙说她没有这样想过,我说她的行为已说明了一切,解释也是多余!这次,我们吵得很激烈,最后又不欢而散。

就在这时,老李拿到两张廉价机票邀我陪他去香港,他说除了游宋城,还可以上茶楼,喝好茶、买好茶。

我一口答应。

在香港逗留十四天,喝了许多茶。最难忘的一次,是在一间陆羽茶馆,用茶盅喝茶。

那一次,端起茶盅,突然看见小芙的影子浮在茶盅里。我一阵惘然,一阵惆胀,很渴望小芙在身边,像初认识那天喝千里香一样。

回到大马,仍然强制自己不去想小芙,也不去找小芙。

一天、两天……一段婚外情就褪色了。不过,我始终承认,我爱过小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