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ee:爱上麻烦

亲爱的橘子:

我的男友霖是个不喜“麻烦”的人。所谓“麻烦”,就是要花时间。他认为在家煮晚餐要采购备料、下厨善后很麻烦,所以还是打包的方便,连碗盘都不用洗。如果Grab Food直接送上府则更好,连出门的时间都剩下来。

“麻烦”花时间,也能说是没效率。但效率不属于生活,因此行动管制这段期间,我虽然非常没效率,却因为睡眠和写作时间变长、瑜伽和吃饭速度变慢,而找回了思念已久的生活感。没效率就是慢,慢即时间拉长。时间拉长,生活刻印得更深,这是所有喜爱生活的人都知道的事。

我有一个可爱的水瓶座代母,之前因为太想要古筝进步得更快,竟然异想天开地用胶带把无名指和尾指捆绑在一起练琴。最后琴技不但没有进步,还因此伤了可怜的手指。这让我想起自己有次被瑜伽老师瞧见练倒立练得愁眉苦脸,她当时就笑说,“一旦立起来就结束了哦!尝试的时候才最好啊!”嗯,一语惊醒梦中人。

橘子,你记得我跟你抱怨过当人实在麻烦的这件事吧?我说人啊,明明早上睡饱吃饱洗干净,到了晚上即打回原形又累又饿又肮脏。我们怎么会衣服一直穿脏一直洗,指甲一直长长一直剪,日复一日地劳碌这类没意义的事。但我后来发现同是吃饭,我可以囫囵吞枣,也可以细细品尝。一旦认清汤要熬、酒要酿,就把它们和浇花种草、扫尘除垢都当成修行,像功夫一样每天一点一滴地修炼。日子由小事拼凑,花时间把小事做好做满,才是把真正地把日子过好。

以前我看母亲站在炉火旁,不厌其烦地把锅底的酱汁一勺又一勺地淋在鸭肉身上,直到鸭肉把酱汁吸得一滴不剩,成了油光闪亮又香气扑鼻的潮州卤鸭。再看阿姨把经年累月收集到的各式花布裁剪成小四方形,一片又一片地把它们缝合成我们表姐妹每人家中的一张百家被。最后连我自己都养了个习惯,每天早晨用杵臼一遍又一遍地地碾槌小豆蔻、姜、丁香、八角、胡椒粒、肉桂,把它们和茶叶、清水、牛奶放入锅里,用文火慢慢熬煮成一小杯浓郁滚烫的香料奶茶。

广告业的生活太喘了,我看我接下来还是转行当农夫的好。每天耕土播种,浇水施肥,然后等种子发芽,等嫩芽壮大,等开花结果,等瓜果成熟。那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祝 生活惬意 不急又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