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每当我受婆娘的气时就会由八打灵开车到波德申。那儿的海浪，向来很诱人。不过，现在最诱人的不是海浪，是美华的胴体，还有她的喘息……
轻微的，带着急促，直向我赤裸的身体冲击过来的喘息。这喘息，是把我的生命推向一个新境界后的赞美，充满喜悦的赞美。
说真心话，刚才那一阵的互相占有，共同的满足，以及全然忘我的冲刺，让我恍然大悟，原来生命还有这么奇妙的享受。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当然，在那一刻，我忘记了还有一个身体肥胖，看见我就奚落我的太太。
老天，我真的不太想向人谈到我当年由关丹娶回八打灵的太太。我宁愿告诉你，美华是怎样可爱，对的，用三天三夜来说美华的好处，相信我，美华的好处真是多箩箩，否则，我不会带她来波德申，偷偷的，不让我那婆娘知道。
我叫她婆娘，并没有侮辱她，还是看在她的老爸对我还不错，否则，我会直喊她“母猪”。
这时，美华翻一个身，抱着我，没有说话。我轻轻的吻她！看着她慢慢闭上眼，她不但没有一丝一毫抗拒，还十分投入，发出细细的喘息。一生最好的时刻，是这一刻了！
整间房洋溢着温馨。爱情像千万个亮光，闪烁在这里那里。血液，慢慢加热！
“美华，我们相识是偶然！”我舐一下嘴唇，真的尝到美华的口水味，像淡淡的参茶，带着甘甜。
美华一声不响，把头埋在我胸前，松散的短发，发出幽幽的草香，清新直透心底。我摸着她的头发、嗅着她的头发——草香，带着诱惑。
右手滑落在她的脸上，柔嫩的、滑腻的，还带着冰凉的，是美华的脸，这张脸，不必化妆，白里透红，看着这张脸，便想吻上百次、千次……就在这一刻，突然想起我那婆娘。她那张脸，是用脂粉堆砌成。
浓浓恶感
记得有一天，公司刚发薪，我心里很愉快，回到家，把迎面而来的婆娘搂在怀里，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她把我一推说：“当心弄坏我的脸！”
我嗅到浓浓的脂粉味，从她脸上飘过来。顿时有着浓浓的恶感，打心里冒上来。我原想请她到联邦酒店，在旋转餐厅喝杯咖啡庆祝我发薪，此刻念头消了，我宁愿一个人喝，我只告诉她今天出粮。
“出粮有什么好说？”她不屑。
看我不出声，又补上一句：“我爸打一个电话到股票交易所，赚的钱够你打一辈子工！”
我早就知道她老爸有钱，那关我什么事？当初和婆娘拍拖，就曾因为她家有钱，几次三番想离开她！该杀千刀的，那时她表现得十分纯情，一副没有我活不下去的样子，我心想，我又不是爱她钱，自己没钱，不算罪过，打工仔何必自卑？这么一想，铸成今天的大错。
相信我，男人不只怕入错行，还真怕娶错婆娘。你看，她还不放过我，挖苦又进一步：“我不是笑你，你那点薪水，只恐怕还不够我买两瓶香水几罐化妆品！”
我咬着嘴唇，忍着所有要冲口而出的话，也忍着几乎要挥向她满脸脂粉的拳头。
然后，我到茶室叫了一大杯黑狗，独自喝，我当时心想，宁愿伴着母狗喝，也不愿伴婆娘。
我不再想婆娘，把手滑落在美华的胸脯上，“美华，我听人说过，如果相识是偶然，离别就是必然！”
用我的脸摩挲着美华的脸，我强迫自己把婆娘埋葬在记忆里，此刻，我突然变得脆弱起来，真的不能失去美华！美华像一块钢板，支撑着我被婆娘折磨得摇摇欲坠的身体。
美华有了反应，带着激动，握着我的手，越握越紧，“是的，相识是偶然；相聚，就是永恒！知道吗？”声音像雨滴屋瓦，很清脆。
相聚，就是永恒？我有点模糊了，在这房里，当只有两个人时，为什么美华说话像吟诗？而每一句话又那么有哲理，那么令人陶醉。为什么和那婆娘说不上两句就觉得格格不入？
“美华，我们真的能永恒相聚？”我怀疑，我有婆娘，美华有丈夫，这种偶然相逢而燃起的爱，即使千万个小心，又能捱得多久？经得起多少风雨而不憔悴？
“即使一刻，也就是永恒。”美华说：“何况，我们已经有很多个一刻。”
误我青春
我把美华搂得很紧，她轻轻在我肩上咬一下，说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说你爱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要求，几乎是很冲动的要求，而且很渴望。
其实，我早已能肯定，美华爱我，否则，不会背着丈夫，和我出来，更不会赤裸着让我抱个满怀，还让我……可是，我就是希望她说一次。
是什么心理？或许，我结婚以来，就没有听婆娘说一声：“我爱你！”
婆娘倒是一次又一次的说：“我恨你！”为什么恨我？而且一次又一次。
她坦白招认：一、我没有钱；二、我误了她的青春。
没有钱是事实，婚前她已经知道，拍拖时，经常和她在咖啡店（不是咖啡屋）喝咖啡，在大牌档吃炒福建面，或者到半山芭为食巷吃鱿鱼蕹菜……
我从来没有隐瞒过没钱，有什么好恨？
至于说我误了她的青春，更是冤枉。结婚后，她经常撇下我，独自到香港或者日本买东西，或者隔一、二天就到商场去逛。她说用的是她老爸的钱。她还有一班三姑六婆的朋友，打麻将、吃东西，经常三更半夜才回，鬼才知道她还有没有干别的事。
我是打工受薪，没有时间误她青春，应该倒转来说，她才误了我的青春。
我用青春追求爱情，用青春建立一个家，渴望的是温暖、是幸福，更是快乐。可是，我没有温暖、没有幸福，我一点快乐也没有。
从婚后到今天，我名义上有一个太太，她却从来不让我有丈夫的尊严。
“在马来西亚，学问值多少钱？”死婆娘，唯一不否认，是我有学问。
我仅有的财产，是满架的藏书，胡适全集、哲学大全、老子研究、庄子集解……这些书，婆娘全没碰过，碰也没用，她根本就看不懂，她只能看香港的八卦周刊……
老天！这死婆娘虽然不否认我的学问，竟然还要奚落我。学问根本是无价，那能用多少钱衡量！她那像我怀里的美华？
找到爱情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美华，怎样爱上美华。唯一记得，是有一次受了婆娘的气，趁着周末有半天假，准备独自驾车来波德申，像往常一样，看看海，听听涛，消消闷，偶然瞥见美华，邀她，她答应。
上路后，下起雨来，通往芙蓉的旧路车辆少，空气清新，我和美华越谈越投缘。
以后，常邀她。和美华在一起，我慢慢的不再自卑，我开始觉得金钱不重要。
快乐才是一切，是活着的人应该追求的目标。
有时，我们在芙蓉花数令吉吃一碗老鼠粉，块多钱喝一碗印度的“煎蕊”，或者在大巴刹吃牛腩粉。不管在哪里，只要有美华，我就快乐。
不知不觉中，美华成了我生活的目标，变成我的希望，成为我快乐的唯一来源。
不知不觉中，我爱上美华，然后，用她来抗拒婆娘加在我身上的任何侮辱。
我变成每一天都想和美华在一起，我绝不问她的背景，只知道她有一个也不重视爱情的丈夫，而我，重视美华，美华也重视我，这就够了！
美华一直很欣赏我的学问，有一次，在这旅店喝咖啡，我和她谈庄子的哲学，把死生看成一样，只重视逍遥游……她越听越有兴趣，最后，还加上一句：“你真的很有学问！”
我有一种伯牙遇到知音的喜悦，突然大着胆，悄悄溜出去，租了一间房……那是我和美华的开始。
从那天起，我们经常在一起。每次在一起，就像此刻一样，忘了婆娘，忘了一切。
我这才发现，除了学问，我最大的成就，是找到美华，找到了爱情。
有了美华，有了爱情，我变得很坚强，而且，只往前看，从不回顾。
我重视的是今天，是怀里的美华。而且，希望明天会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