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曰:祭不得那些日子

行管期间,正好遇上妈妈的头七、三七、五七和尾七,头七更是行管实行的第一天,不过,当时政府还未制定不可离家十公里范围的硬规矩,我们四兄弟姐妹还可以齐齐拜祭,那一天过后,我们就开始被困锁在十公里的活动范围内,而住在巴生的姐姐和满家乐的弟弟就无法参与接着下来的祭日。

所以,在妈妈的三七和五七当天,就只有妹妹和我在场,我们点好香烛,供品上桌后,接着打开WhatsApp视讯,让姐姐和弟弟可以透过视频跟我们一起拜祭,坦白说,这个过程显得有点荒谬,我双手合十,我上香,我掷杯筊,同时我要拎着手机,我不懂妈妈看在眼里,是感动?还是觉得好笑?

以前妈妈每天都会上香拜神,这是她风雨不改的日常仪式,她离开后,我不想她挂心,每一天早上我都会驾车去老家上香,在这短短十分钟车程中,我心里自我排练多次,如果不幸被警察拦截的话,我该实话实说Ibu saya telah meninggal dunia, saya pergi sembahyang?还是随便扯一个理由说saya pergi dabao makanan?幸好,在这一个多月中,我在社区里都没看见警察,听妹妹说警察只在大道上站岗,她在上班途中至少会被截查两次,所以,每天上香时,我都跟妈妈说明现在全国禁足状况,不然,她会奇怪为什么不见其他人来上香。

即使过了四十多天,我每天上香跟妈妈聊天时,我还是会按捺不住,说着说着,就会突然哽咽起来,开始时还好,都只是跟她报告大家的近况,让她知道现在行管期间,我们都会照顾自己,不必操心。

可是,一天一天过去后,除了说这些有的没的之外,好几次都禁不住跟她倾诉思念之情,我也不敢说太多,不想她有所牵挂,往往说了一句好想你之后,就不再说下去,草草结束,冲上车关上门,眼泪崩流而下,踩油奔去,不想让她看见。

一转眼,下星期就是妈妈的尾七祭日,本来那一天是行管开封之日,但首相宣布行管期限延长,所以,姐姐和弟弟还是无法回家拜祭,姐姐再三叮咛,尾七是重要日子,叫我多买一些祭品,弟弟提醒我当天记得开WhatsApp直播,我全都一一记下,他们不能前来,心里肯定难受,虽然妈妈不会介意,但是我们好想团聚在一块,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总比隔着一面手机屏幕真实得多。

我翻翻日历,看见妈妈的百日祭落在六月中,相信那时候行管已经解封,我们全家人都可以齐聚在妈妈的新居前,跟她说几句话,让她看见我们健康平安的样子,妈妈安心,我们也开心,那一天才是真正告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