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灯谈玄 4 |
男人多番为情伤 终遇真命天“鬼”

一、天生恋爱失败者

在恋爱方面,柯子意是天生的失败者。

他爱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付出真感情,而结局都是相同:他被遗弃了!

最严重的一次,是和对方已经谈到婚嫁,那女的突然翻脸,嫌他只能买二手车,而搭上一个刚买了新跑车的男子。

柯子意为了这打击,瘦得不成人形。

精神方面,也跟着出现偏差,常常会一个人无端端的发笑,有时又喃喃自语。

最常的,是在屋里走来走去,诉说心头烦闷,晚上不能入眠。

他的姨妈据说是天生阴阳眼,能看见鬼怪等邪门东西。

这一天,刚好来访。

柯子意的母亲马上抓住姨妈,说:“你用心看看,我们屋里是不是‘肮脏’?”

她把“肮脏”两字说得特别重。

姨妈门里门外都瞧得一清二楚,厨房厕所也不放过,连开了小洞门的天花板,也伸头进去东探西寻。

最后,摇摇头说:“干净,像用肥皂粉洗过一样干净。”

“这样说,子意真的是害单思了,”柯子意的母亲说:“害了单思,要用女方的裤头带煲水饮。”

“这年头,女孩子都穿牛仔裤,哪来裤头带?”姨妈提议:“不如把子意送到乡下换换环境。”

柯子意的母亲觉得这提议不错。

刚好有一位远房亲戚柯伯在乡下开农场,无妻无儿,一个人住一间大屋,就决定把柯子意送去那儿。

二、香蕉树青翠出奇

和吉隆坡的高楼大厦林立,汽车猛喷黑烟比起来,柯伯的农场简直是世外桃源。放眼看去,野花如锦,蝶飞燕舞。

空气新鲜,鸟啼处处。

离家不远,有一条丈来阔的河,水中游鱼可数,清澈的河水,终日如奏乐般,潺潺的流着。

你可以濯足河中,可以捞小白鱼,也可以脱个清光,洗一个冰凉的澡,舒畅身心。屋子的周围,一片青绿。

原来,柯伯种了好多香蕉树。

柯子意推开木窗,就有一棵香蕉树出现在窗前。

青翠的蕉叶,在风起时,拂着木窗,沙沙作响。

柯子意由衷的喜欢了这环境。

“你这房间向阳,有这棵香蕉树,正好挡阳光。”

柯伯这样告诉柯子意。

柯子意不由得对这棵香蕉树多望了几眼。他无意中发觉,这棵香蕉树的叶子特别青翠,而且特别细长。

风一吹,叶子款款摆动,十足像一个女孩,穿着绿裙,随风摇曳生姿。

“这棵香蕉树,种了多久?”柯子意问道。

“说来奇怪,同时种的都长了蕉,只有这一棵,像长不大似的。”柯伯若有所悟说。

“她,是要替你挡阳光罢?”

“发觉吗?”柯伯说:“青翠得出奇!”

柯子意同意的点点头:“我早就有同感!”

“好好的照顾它,不但可以挡阳光,还可以陪伴你!”

三、香蕉精悄然出现

柯子意的日子悠闲得像天上的白云,睡眠,散步,看书,吃饭……

再下来,就是和柯伯谈天。

柯伯读书不多,满脑子装的是鬼鬼怪怪的东西。

山精木怪,魑魅魍魉,在他绘声绘影之下,像是煞有其事。

“甚至香蕉,也有香蕉精。”柯伯指着香蕉树,严肃的说:“你要不信,用一根红线绑在香蕉心上,拉到哪里,香蕉精就会出现到哪里,四十年前,我住在怡保,就曾亲眼见过。”

柯子意听了半信半疑。

当晚,天空乌云密布,风萧萧……

气温降低了,是雨来前的征兆。

柯子意无所事事。想起刚才柯伯说的话,便拿出一捆红线,由窗口跃出去。
他走到窗莩那棵青翠欲滴的香蕉树前,找到香蕉心,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把红线绑上去,然后,手拿线捆,一边放线,一边跳回房里。

雨淅沥沥的下起来。

柯子意望着窗外,思绪东奔西闯。渐渐的,觉得凉意侵入,有了浓浓的睡意……

朦胧中,有人轻摇柯子意的身体。

“夜已深,伏在桌上假寐,当心着凉啊!”

声音是那么温柔。

柯子意猛然惊醒,睡意全消。

“你是谁?”他发觉身边站着一个女子,有点手足失措。

那女子,含情脉脉的望着柯子意。

“你到底是谁?”柯子意重复的问。

“要是你不嫌弃,我愿做你的朋友。夜雨潇潇,长夜漫漫,你不怕寂寞?”

柯子意的确有一种孤寂感涌上心头。

“感谢你红线牵引,让我免去风吹雨打。”

女子说完,把无限深情,付诸一笑。

柯子意突然醒悟,浑身抖索着说:“你是香蕉精?”

女子点点头“且不必怕,我是善类,不会害人。”

柯子意吐出一口气,设法镇定自己。

“自从你来了以后,我便心烦意乱,坐立不安,只可惜无法现形,缘悭一面,想不到今夜红线一系,终于让我一睹风采。”女子说得神情焕发。

柯子意上下打量着她。

这女子,一袭青衣,那颜色,和窗外的香蕉叶一模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生就如花似玉,身材如描似削,这等美女,人间难得几回见啊!

柯子意精神一振,欣喜浮满心头,他坦诚的说:“你知道吗?我是性情中人,曾爱过很多个女孩,付出很深的感情,到头来,总是一场空,难道你又要玩弄我的感情,让我陷得更深?”

女子一边笑一边摇头说:“今夜,你我因缘相见,除非缘尽,情已了,否则我不会伤你的心!”

四、可翠闷闷不乐

柯子意和来时判若两人。

他精神焕发,心情愉快,两眼炯炯有神。

柯伯也发觉柯子意与前不同,他说是乡下的山光水色,使他恢复得特别快。

柯子意全不否认,也不揭开谜底。

其实,这全是香蕉精——可翠——的功劳。

每晚,柯子意只要把红线绑在香蕉心上,可翠就会翩翩然的出现在他房里。

不管是明月当空,或者是雨横风狂,斗室之中,只要两人相对,便充满情趣。

可翠温柔体贴,照顾柯子意,无微不至。

失恋的创伤,心灵的痛苦,本来一直拆磨着柯子意,自从可翠出现后,一切都烟消云散。

“可翠,想不到会遇见你!对于我,这是一生有幸。”

这一天,柯子意充满感激的说。

可翠双眉深锁,往日的开朗,今夜竟看不见了。

“你好像充满心事?”柯子意问道。

“心头烦躁,总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担心什么?”

“我舍不得离开你!”

“我也是!”

柯子意说完,便将可翠拥进怀里,情不自禁的,在她脸上、唇上,吻个不停。

可翠满足的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我爱你!可翠!因为我发现,在我恋爱过的女子当中,只有你最纯洁,也只有你,是为爱而爱。”

想不到,这几句话,竟惹得可翠嘤嘤哭泣。

“你哭啦?哭什么?”柯子意拍着可翠的肩膀。

“我怕会失去你!”

“不会,绝对不会,在情场上,只有人负我,我从来没有负过人,何况,你是一个最难得最讨人喜爱的女子。”

不管柯子意怎样逗可翠,可翠还是闷闷不乐。

五、内情被姨妈识破

柯子意的母亲和姨妈,听柯伯说起柯子意已恢复精神,高兴得当天便来看他。

当时,虽然日上三竿,柯子意还浓睡未醒。

姨妈一脚踏进柯子意的房间,马上把脚缩回。

“这房间,不干净!”她对柯子意的母亲说。

“有什么不妥?”

姨妈又把头伸进房里,一双阴阳眼,睁得像牛眼,东瞄西扫了老半天。

最后,她的视线停在那条红线上。

原来,柯子意那条红线仍然绑着香蕉心,没有解脱。

“我看见了,”姨妈把嘴附在柯子意的母亲耳畔说:“香蕉精,子意被香蕉精迷住了!”

柯子意的母亲,脸色大变:“怎办?”她问。

“嘘!不要吵醒子意,我有办法!”姨妈拍着胸膛,神气十足的说。

两人悄悄的离开房间。

姨妈向柯伯要了一把最锋利的刀。

“你想怎样?”柯子意的母亲问道。

“你等着瞧好了!”姨妈回答。

只见姨妈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前那棵青翠的香蕉树下,一言不发,手起刀落“嚓”一声,把绑着红线的香蕉心砍断。

正在这时,睡在床上的柯子意一跃而起,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问道:“姨妈,你干什么?”

姨妈满脸杀气,圆睁着眼睛,直望着香蕉心。

那一截被砍断的香蕉心,已滚落在地上。

奇怪的是连着香蕉杆的那半截,正像喷泉般,喷吐出鲜红的血液。

柯子意的母亲面对这情景,简直吓呆了。

姨妈呢,也显得惊愕万分。

“那是可翠,那是可翠啊!”柯子意歇斯底里的叫喊起来。

他迅速的把被砍断的香蕉心捡起来,揣在怀里。

“姨妈,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残忍?”柯子意使劲的摇着姨妈的身体。

“我是为你好,”姨妈回答:“香蕉精在晚上出来,会伤害你!”

“她没有伤害我,从来没有。伤害我的是,不是香蕉精,不是可翠,可翠只有带给我快乐和希望,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害她,为什么?为什么啊?”

柯子意越说越大声,终于放声大哭。

姨妈走到柯子意身边,说:“看你,被香蕉精迷成这个样子,我非把整棵香蕉树砍掉不可。”

说完,真的拿着刀,要砍树了。

柯子意揣着香蕉心,要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有大声喊道:“不要!不要!”

姨妈已举起刀,猛力的向着树身砍下去。

只见那把刀,像砍在铁板上,马上反弹回来,刀尖不偏不倚,直插姨妈的喉咙。

姨妈嗳哟一声惨叫,便倒在地上。

鲜血,也像喷泉一样,从姨妈的喉咙喷出来。

那棵香蕉精,丝毫未损,仍然直立着。

柯子意则在一旁喋喋不休:“姨妈,你为什么不先弄个明白,就乱砍树?为什么?为什么?……”

姨妈作了一番挣扎后,已断了气。

六、付出代价太大了

柯子意受了这次的打击,便终日喃喃自语,不久,就神经不正常了。

有人说:柯子意这次发神经,是值得的,因为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深爱他的香蕉精。为了爱,牺牲生命也值,何况只是发神经?

也有人责怪柯子意,认为他太粗心。要是他能把绑着香蕉心红线解掉,就不会让姨妈发现,而能夜夜缠绵,享尽艳福。

可是,恋爱中的人,总是粗心大意居多啊!

不管人家怎样说,每当柯伯看见柯子意抱着那棵香蕉树胡言乱语时,就会摇着头说:“为了爱,柯子意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