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玲:四份之一瓶的辣椒酱

把老公刚冒险出外买回来的食材一一洗抹干净放进冰箱,我站在冰箱前苦恼,我的小冰箱实在太挤了,就剩一块豆腐还没能塞进去。说出来真不怕没人相信,我左移右移的就是找不到一个可以放这块豆腐的位置。

冰箱的两个中层满满都是蔬菜和水果,最低那一层是个抽屉箱,放的是一些如红枣、虾米等干粮,这里温度不够低,豆腐放这里恐怕会坏掉,唯一的方法,就是把豆腐硬塞在最高的那一层。这一层高度有限,摆放的都是瓶瓶罐罐的酱料,把这一层整理一下,就能腾出一个位置来放豆腐。

我把所有酱料都从冰箱拿出来,原来还蛮多,有蕃茄酱、甘香辣酱、豆瓣酱、虾米辣酱,叉烧酱等等。我细心检查瓶罐上的食用有效日期,还好只有蛋黄酱和番茄酱过期了,可以丢垃圾桶。我用抹布把还没过期的酱料瓶抹干净,重新放回冰箱里,突然发现一瓶腐乳,印象中我从没买过腐乳,我打开一看,里面装的不是腐乳,而是吃剩四份之一瓶的辣椒酱。那是家婆上次炒米粉的时候,亲手剁辣椒做辣椒酱。家婆是炒米粉高手,吃她炒的米粉一定要搭配她的辣椒酱,如此简单的美食,可以让我们一家每人吃上两三碟。

实在想不起家婆最后有一次给我们炒米粉是什么时候,那就不能知道这瓶辣椒酱在冰箱里放了多久。我用鼻子闻了一下辣椒酱,再用一根小勺挖一些放入嘴里试吃,辣椒酱似乎没变质。可是这辣椒酱没有防腐剂,会不会不耐放?是不是已经坏了?要不要丢掉好呢?……我的心为了这少量的辣椒酱纠结起来。想起以前,每次大口吃家婆的炒米粉时,老公会因为太喜欢吃这辣椒酱而要我跟他妈妈学做,但我总以为想吃的话,让妈妈给你做就可以了呀,老公听了也没再坚持,我们都没想过,会有失去她的一天。

人不在,东西在,情也在。我回头看一眼在客厅对着电脑的老公,这些日子以来,他忙碌地与同事们在网上开会、赶稿写稿、担负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出外买食材,他把所有对妈妈的思念,都只能压在心底最深处。我默默地用抹布把这辣椒酱瓶子抹干净,放回冰箱里去。明天午餐,我就炒个米粉吧,万一我炒的米粉不好吃,但至少还有家婆留下的这四份之一瓶的辣椒酱,它肯定能弥补我炒米粉的不好吃,更能让我们一家在这段忐忑不安的日子里,得到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