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 97:
一针一线 缝和被裁掉的时代

韩勇贺投身裁缝业40多年,也见证了这行的兴与衰。
韩勇贺投身裁缝业40多年,也见证了这行的兴与衰。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举凡喜庆佳节来临,人们都喜欢找裁缝师量身订制衣服,一针一线缝制新衣裳,时髦又光鲜地打扮一番,让人羡慕。

但是随着时装市场百花齐放,越来越多人喜欢购买现成衣,甚至从网上订购衣服也成了一种新的趋势,裁缝事业饱受冲击,导致大多数裁缝转为修改衣裤、拉链,甚至有者无奈转行。

来自双溪大年的韩勇贺(62岁)受访时说,自小家境并不富裕,他在18岁毕业后即离乡背井,来到槟岛谋生。当年为了维持生计,他也做过无数粗工,包括在烈日当空下,举着锄头、戴着斗笠在菜园种菜当农夫,也曾每天天还未破晓,他就摸黑起身到胶园里割胶,只为挣取微薄的收入。

“家里兄弟姐妹6人,我是家里的老三,家境也不是很富裕,所以一毕业就要马上找工作,而且当时的工作也没几种,也没什么工厂,选择不多,所以我也做过农夫、割胶工人,后来才当裁缝学徒,这一行一做就做了40多年。”

缝制西装外套特别讲究细腻裁剪技术,才能体现一个人的端庄形象。
缝制西装外套特别讲究细腻裁剪技术,才能体现一个人的端庄形象。

从兴盛到没落

回想当年,韩勇贺继续侃侃而谈地说,他在大约22岁时在偶然的机会,得知一家裁缝店招收学徒,他也姑且一试,当起裁缝学徒,从零开始学起。

他笑言,裁缝业在六、七十年代兴盛一时,当年市道是最好时期,裁缝业生意源源不绝,尤其洋装可谓是当年走在潮流尖端的象征,裁缝师这一行自然也就比较吃香,更是当年甚为热门的行业之一。

此外,当裁缝比当农夫或胶工轻松多了,至少裁缝工作在室内,有瓦遮头,不必担心天气变化、不必再受风吹雨打的苦。

“当时要求当裁缝学徒的人很多,一间裁缝店差不多就有十多个年轻学徒。现在裁缝业已经变成夕阳行业,因为成衣业崛起,还有网购,不论什么尺寸都可以找到,所以裁缝这一行大多数只剩老师傅,他们一个接一个退休后就没人继承了。”

另一方面,布料成本大幅度调涨,导致订制服装的费用也不得不调整,可是顾客却随之减少,尤其是年轻的顾客,他们更喜欢网购,选择便宜又多样化的成衣,加剧裁缝业的没落。

他坦言,传统裁缝业的生意大不如前,订单一年比一年少,目前多数的顾客都是多年的老顾客、社团或领袖级人物,才会前来量身定做西装。

话归正转,他直言,其实学习裁缝看似简单,其实裁缝这门细活,不能有丝毫的马虎,非常讲究手艺。

“我学的是做男装,比如衬衫、外套、学生制服、工作制服等,但男装每一个尺寸的比例必须非常精准,连钉钮扣、拉链等细节也特别讲究,都必需工工整整的。”

缝制男装制服的尺寸,必须严谨拿捏,对比必须整齐划一。
缝制男装制服的尺寸,必须严谨拿捏,对比必须整齐划一。

创业至今不离不弃

在细述当年的过程中,话锋一转,韩勇贺猛然想起说:“你知道当年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吗?你一定猜不到的,当时当学徒包吃包住,每个月的工钱只有15令吉,差不多相等于每天的工钱就是5角钱(50仙)。”

他也说,虽然每个月只有区区15令吉的工资,但他平时省吃俭用,除了寄一些钱回家乡给父母当家用,他把大多数的工资都积攒下来,学了五、六年裁缝技艺,他终究选择自立门户,开创属于自己的裁缝店。

他补充,当时正好有一间裁缝店有意出顶,他就和家人商量,在家人的支持下顶了这间裁缝店来经营,从裁缝学徒到裁缝店老板,这短短的几年光阴,那年他还不足30岁,自此就再也没转行了。

韩勇贺透露,以前能前来裁缝店订做衣服的顾客,都是家庭条件比较宽裕的阶层,后来生活水平提升后,量身定制一套专属自己的外套西装开始普及化,尤其是婚庆、宴会或重大日子来临时,订单就特别多。

但是,随着衣服渐渐被工业化之后,裁缝业也开始陷入艰巨的窘境,尤其是传统的裁缝店更是备受打击。一些无法跨越这些挑战的同行都被逼转型,甚至也有的选择结束营业,令人无限唏嘘。

“早期的学生制服都需要特别订做,上班族的衬衫也是需要量身定制,但是一切工业化后,现今的学生制服随处可买,衬衫、制服、西装外套也不例外,当年盛行量身定制的风光已不复存在。”

韩勇贺的工作空间不大,但缝纫机、各色布匹、工具等排列得非常整齐。
韩勇贺的工作空间不大,但缝纫机、各色布匹、工具等排列得非常整齐。

行业将逝但价值不会被取代

询及是否有人接手老店时,韩勇贺摇头挥手说,时下年轻人都不愿学习这门枯燥无味的行当,他的孩子也各自有自己的事业,因此他只能独自坚守老店,每天早上10时开门营业,一直到晚上7时左右才打烊。

韩勇贺周而复始的生活作息,几乎全年无休,风雨不改,一晃就是40多年,也见证了裁缝业40多年来的兴盛和衰败。默默坚守裁缝师岗位大半辈子的他,坚信这行业依然有它存在的价值。

“很多场合还是需要穿着正式、端庄的西装,而量身定做的西装更能体现出一个人的端庄和时尚的形象,因为这一行讲究的是细腻的裁剪技术,相信裁缝业还是有它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