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操纵变摇钱树
小孩赛马养家

变色童年:清一色由孩童上阵的赛马,是岛上的重要经济活动。
变色童年:清一色由孩童上阵的赛马,是岛上的重要经济活动。

7岁的阿迪(Ade),戴着面罩和头盔,露出双眼和嘴巴。他举目张望,四周有很多孩童骑着马匹,正准备参加赛马活动。阿迪没有马,他希望有人聘请。

很快的,一名大叔趋近,问阿迪是否愿意合作?然后,就听到大叔高兴的叫喊:“我决定用他!我决定用他!”

这里是印尼南部的松巴哇岛(Sumbawa),每年9月15日,岛民会庆祝Moyo节,其中一个传统活动是赛马,所不同的是,骑士都是5至10岁的孩童。

在岛上,马只扮演重要角色,除了用来当日常运输用途之外,也用来参与比赛,这是当地的民间文化活动之一,也因此,很多家庭都有养马,小孩子更是自小就学会骑马。

9岁童家里 经济支柱

去年的赛马活动,有600匹马参与。马只并不高,约1.5米,但即便如此,阿迪还是需要父亲的帮忙,才能骑上这头与他并不熟悉的马儿。

“我的儿子从4岁开始,就是一名专业骑士,”阿迪的父亲得意的说,“3岁半的时候,我们就教他骑马,他现在7岁了,骑术很好。”

“你会获得多少酬劳?”一名来观看比赛的媒体记者问,“5万盾(约15令吉)。”父亲回答。

第一圈比赛过后,他牵着孩子离开跑道,孩子看来疲累了。

“如果他够强壮,就可以继续比赛,”父亲说,“他可以骑上10匹不同的马只,参加不同的比赛,只要体力允许,但如果累了,就要休息。”

阿迪的9岁哥哥依聂(Enid),也是一名骑士,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在这里参加比赛一星期后,我们可以带着1000万或5000万盾回家。”(约3083至1万5418令吉)他们的母亲说。

挣钱孩子:才7岁的小骑士,还要爸爸帮忙才能坐上马背。
挣钱孩子:才7岁的小骑士,还要爸爸帮忙才能坐上马背。

在当地,每周的工资大约是50美元(约205令吉),因此这笔酬劳算是非常丰厚。母亲还说,“如果比赛日子是落在学校的上课日,我们将向老师申请,把孩子带离学校,因为这里的老板要他们参加比赛。”

“这不成问题吗?”记者问。

“孩子们都明白这是他们的工作,当老师问‘为何一直旷课去参加赛马?’他们就会回答‘如果不是这样,谁来养我们的妈妈、弟弟和妹妹?’这是我们的生活呀!”

在岛上,参加赛马的孩子,年龄最小的只有5岁。每年4月的赛季开始后,他们就必须中断学业,每周训练3次,每季至少比赛10场,一年要旷课100天,就是为了每场比赛2至5美元(8至20令吉)的微薄收入,即使它是极度危险的活动。

摄影师亲睹 坠亡事件

孩子们大多家境贫寒,这使得他们无法去购买马鞍或者基本的安全束带等装备,比赛时他们只能尽可能用腿夹紧胯下的马,避免从光滑的马背上跌落下来。

在比赛时,还是会有孩童从马背上跌落或者死亡,印尼摄影师罗米(Romi Perbawa)就曾亲睹两位他认识的小骑手的坠亡事件。

“在孩子们眼中,这是在玩乐,他们开心地投入进去,并不了解其中的危险,也不会去想自己的未来。”罗米说。

但在赛马组织方负责人哈吉·苏克里看来,小骑手们赛马的危险不值一提。“他们都是技术娴熟的骑手,没有人因此丧命,也没有重伤。”

恩迪安赛亚曾经是明星小骑手,他说:“马就像朋友一样。我摔倒过、受伤过、哭喊过,但没有一匹马踩过我。”他希望长大后能当警察,“但我也想成为职业骑手”。

赤足骑士:没钱买马鞍和其他装备,只能死死抱着马背,避免翻跌下来。
赤足骑士:没钱买马鞍和其他装备,只能死死抱着马背,避免翻跌下来。

孩子坠马 不送院治疗

午餐时间,阿迪一家人坐在跑道旁的草地上,一名大叔来指点他,“你必须加紧驾驭左边……”

但阿迪根本没听,他正忙着跟一群孩童炫耀成绩,“我赢了三次,两次是排第二!”跟着又喊,“耶!爸爸,我赢了三次,不是两次!”

午餐时间过了,又到了比赛的时刻。

阿迪骑上一匹新马,但马儿明显不听话,当它经过赛场时,突然来一个急转弯然后疾奔到入口闸。闸门是关着的,马儿奔跑到这里,臀部抬起,把阿迪抛了下来。

母亲赶紧过来,从远处望去,记者以为她是在亲吻儿子的额头,后来才被告知她是“吹走恶魔”。

阿迪的腿看来受伤了,记者问他们是否会把这孩子送去医院?“不,我们不曾这样做,”母亲说,“如果腿断了,我们会用传统的药物。如果是医院,当他们觉得无法医治时,会把他的腿切掉,这就是医院的做法,我们可不会如此。”

一会儿,阿迪站起来了,这一回,他只是脚部瘀伤,没什么大碍。

问他的父亲,是否给儿子继续比赛?不担心吗?“我们习惯了,这是我们的传统,我们生活的方式,没什么好怕的。”他显得很淡定。

他也说,阿迪已跌过几次,一些骨头也折断了,“越感觉到痛,他就会越勇敢。”这是这名农夫的人生哲学。

传统对抗法律
他们是童工吗?

在印尼,聘请15岁以下的童工是犯法的,如果是具有危险性的工作,就必须是18岁以上,但赛马活动的主持人恩布·丹巴(Umbu Tamba)说,“我们遵守的是传统法令。这是祖先留下来的传统,我们并没有触犯法律。”

“这些孩童是被逼的吗?这种安排对他们公平吗?”

“谁要是如此说,那是尝试在挑衅和制造麻烦,”恩布·丹巴有点激动,“在这里,没有一个孩童是被逼的。是的,根据法律,未成年者不允许工作,但这是我们的文化遗产。”

“他们是有获得酬劳,这可不是免费的表演,即使没有正式的酬劳制度,但我们保护和尊重他们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