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古:鬼话成真

A

麦克、丽娜、小金、美宝、艾比,五个好友相约到郊外办烧烤会。

一大串鸡翅膀、香肠,外加红酒汽水,大伙边吃聊,好不开心。

“循例”的,大家又想到要说鬼故事来娱乐一番。

麦克清清喉咙,问道:“你们看到不远处那隆起的土堆吗?”

“不就是一堆土,有什么特别?”小金说。

“笨蛋,一堆土就不会问啦,别理他,继续说。”

有人出声相护,麦克很满意,一一望过众人,以自认为最具魅力的嗓音开始说:“那其实是座墓。

据说,深夜有人曾看见有个貌似天仙的女子站在树下,或在附近徘徊。”

有美女作开头,不只小金,丽娜、美宝及艾比,都来了兴趣。

“麦克,那美丽女子是谁,她也是这附近的人?然后呢?美女怎样?”小金迫不急待问。

一只手把他头往旁一推,“别打断故事,麦克,继续说。”麦克给了艾比一个赞常眼神,感激她仗义出手,给他机会满足表演欲。

“噢,那就要提到很久以前,有──”

一听很久以前,小金兴致一下跌落,喃喃道,“很久以前,就是说现在已是老太婆了啦,唉,美女现白头,太残忍了,我不想听!我……”一望其余众人都怒目相向,立刻识趣闭口,乖乖听故事。

麦克满意了,才又再接下去:“很久以前──村庄有个美女阿珍,真是长得貌若天仙,不知有多少人追求,却看上了一个做小生意的。

“能把许多人的梦中情人娶到手,这个男人,姑且叫他阿成吧,当然心花怒放,简直是三生有幸,阿成对阿珍宠爱有加,但那只是初期……”

“哼!男人都一样,一定是很快就生厌,外面另有女人!“美宝恨恨说。

艾比及丽娜则投来询问眼神。连已不感兴起的小金,也回转了头。

“不,不是阿成变心。”

“那么──”小金想提出想法,麦克伸出了手,阻止他,这是他专有表演时间,不容他人来抢镜!

“是这样的, 起初,面对大家对娇妻一再赞叹,阿成确实是感到无比光荣,但渐渐的,心里开始起疑,由起疑而妒嫉,由妒嫉而憎恨,开始不满阿珍起来!他疑神疑鬼,整天怀疑阿珍在外勾三搭四,只要出去稍迟回来,就会拳头侍候!

“试问,娇弱的阿珍,又怎能受得了枕边人的一再暴力对待?每次毒打后,阿珍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即使出来也遮遮掩掩,可是大家又怎会看不出?她美丽的脸庞,青一块紫一块,真是大煞风景,那个阿成真是蛮牛一只!”
 
上吊自尽

“殴打美女?!”即使已是陈年往事,小金仍为想像中美女遭遇大抱不平!

“正是,而且是毫无理由的家暴!”

麦克也一脸婉惜,“所有的村民都知道阿成虐待老婆,很看不过眼,有些人一想到以往梦中情人竟遭到这种对待,不禁咬牙切齿,要找阿成算账,还好其余村民拉住!毕竟人家两公婆家事,很难插手,只好婉转地劝告,阿珍绝不是不守妇道的人,是他自己多心,千万别错怪好人。”

事情传开了,阿成自知理亏,在村人面前,承诺不再对老婆动粗。

可是一回到家中,一见阿珍漂亮容颜,不禁又怒火中烧,又给妒意冲昏了头,又像一头猛虎般,向老婆施虐!

“后来,阿成更扬言找到阿珍通奸证据,就是跟村口牛叔家刚大学毕业的小儿子。

其实牛叔小儿子不过是短暂回乡居住,一两个月左右,就会到大城市找工作,牛叔以前做装修,如今平日就靠跟乡人做点小装修赚些零用,小儿子回来后,就帮忙老父做些简单搬运功作。”

“唓,那怎么会扯上阿珍?啊,我知道了,牛叔小儿子一定很靓仔,标准小白脸!”小金以为找出答案,很是得意,冷不防众人一致大声嘘他。

是阿成叫牛叔来扩建家中厨房,牛叔小儿子自然跟来帮忙,结果阿成就指责阿珍跟牛叔小儿子眉来眼去。

“阿珍声声喊冤,但阿成说什么也不信,那天晚上”,麦克故意停顿,摇摇头说:“他简直疯了,把阿珍打得死去活来,阿珍的哀号,阿成的咒骂,邻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即使把阿珍打得头血流,不断求饶,阿成仍未熄怒,反而越打越兴奋,在他自觉的想像中,正在为自己无辜戴上的绿帽子出口鸟气!

最后,几乎全屋子里,可以拿得动的,阿成都抄起往阿珍身上砸!

“阿珍呼叫得更凄厉了,邻里终于忍不住,愤而报警!”麦克挥舞双手演绎。

事情闹上警局,真正闹大,不只本村,就连隔壁村子的也知道了,这更教阿成丢脸,很不幸的,这账又是算到阿珍身上!

但他暂时是不敢动手的,一是受警局警告,二是阿珍那夜之后,足足躺了二星期医院,才由友人搀扶着回来。

碍于众人压力,阿成又一次当众道歉,声声忏悔,但阿珍已对阿成心灰意冷。

“太可恶了,竟如此污蔑妻子!”美宝不满。

小金更是一脸不忍,美女是不应该流泪,更不该受此待遇的!

“不过,说到真正令阿珍死心的,是两个月后,阿成说要跟人接洽生意,出门一星期,结果上午人才走开,下午就有女人找上门,声称肚子里孩子是阿成的,要阿成负责,还出示一张两人之间的亲热照,那一刻,阿珍真正对阿成彻彻底底死心!

当夜,万念俱灰的阿珍就在睡房里上吊自尽了!”

树下哭泣的阿珍

众人一听,都唏嘘不已。

美宝说:“唉,这又能怪谁,当初这么多人追求,偏偏看中那个阿成,可能真是注定的吧!”

“真是孽缘!”丽娜也说。

  “最终村人把阿珍草草下葬”,麦克用手一指,就是那个墓。

一个多月后,阿成才回到来,“有人说,他明知搞大别的女人肚子,不敢面对,留下烂摊子让阿珍去扛,哪里是去谈生意,根本是暂避风头!

“不用说,他再也无法住下去了,不只是村人对他冷言冷语,怪责是他逼死阿珍,他自已也不敢睡在屋子里,据说,每天夜里阿珍都现身怒吼,令他饱受惊吓!”

麦克视线,再一次一一扫视过众人脸庞,“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这里附近一带,很多人都见到阿珍鬼魂!”

 “这里?”众人立即四处张望,仿佛阿珍受了召唤,已来到大家面前。

麦克喜欢这种气氛,也不答话只微微笑,“有人晚上十点多,见有女子在树下哭泣,走近,女子回头,竟是哭得梨花带雨的阿珍,那么楚楚动人,即使明知是鬼,那人见了仍不觉心疼,想上前安慰,可是才一想,阿珍鬼魂就逐渐变淡消失了。

“也有人说,看见有女子夜里在墓穴附近徘徊,声声叹息,村人觉得,应是阿珍为自己错误决定,有此下场而心酸!”

大家真的有点心酸,尤其小金,更一连三叹,“红颜薄命,红颜薄命,红颜薄命啊!”状似甚苦恼。

正当大家都替阿珍悲惨命运低回不已,麦克却突然问口:“故事的确很悲惨,却不是真的,是我说着玩,以下才是真实的经过!”

这次大家倒真的震惊,吓?不是真的,那么真相又是怎样的?四个人八只眼,全都射向麦克,寻求答案。

他这会就像君临天下的统治者,完全操纵了面前众人的心灵。

真相只有他才知道。他只简短说了一句,大家就呆住了。

那句话是,“真相刚好掉转,是阿成被老婆欺负,最后上吊自杀。”

故事情节大反转

这次,麦克语调更深沉了,说村子里,阿成本来也有两三个对像,但后来有朋友介绍,才一照面,阿成就爱上阿珍,因为阿珍真的太漂亮了!而阿珍也很满意阿成,愿意下嫁,婚后阿成才尝到苦头。

阿珍漂亮脸蛋背后,原来还有颗嫉妒的心,三不五时就发阿成脾气,到后来甚至向阿成动粗!

“不会吧?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输给一女人!”美宝说。

小金身子一缩,无语。

麦克叹气,摊了摊手,“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就是因为大家都不信,阿成更不可能向外说,这实在太有损男人尊严了!”

阿珍婚后,不只没有变样成了肥师奶,反而越发娇艳,但如此娇妻,却令阿成痛苦不已。

在外,无法诉说遭老婆虐待;在内,又给阿珍治得死死。只要一点不顺她意,阿珍就要阿成睡厅,更别想碰她半分。

阿珍养了一条宠物狗,有时候,宠物狗吃高级牛排,而阿成竟只有杯面,虽然家用从来不会少也不敢少给过!这种精神加肉体折磨,真让阿成生不如死。

在他眼中,阿珍不是貌若天仙,而是美艳的恶魔!

虽然阿成掩饰得好,但遭阿珍摧残次数多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外人总会看见,逼不得已,阿成编造故事,说生意周转不灵,借了大耳窿,都是对方爪牙来追债搞成的!说不还钱,陆续有来呀!阿成诉说着,那样情真意切。

天知道,他口中“陆续有来”,是指老婆阿珍的折磨手段,而非什么大耳窿!

终于,有一天,阿成再也忍受不住,趁阿珍出去购物,竟用老婆梳妆台垫脚,在睡房上吊自尽!“阿珍回来发现,惊慌叫人来抢救,已经太迟了。

她哭得死去活来,没有人知道,她是懊悔自己做错了,还是从此少了个这么耐得住她、可堪折磨的对像!讽刺的是,阿成谎话编得太好,外界竟真相信,是大耳窿逼死阿成的!”

幽灵自杀死循环

而从那天起,阿成家就晚晚闹鬼,阿珍说总见到阿成重复死前动作,木木地进来睡房,一直走到梳妆台前,踏上去一蹬,就消失不见。

有时候,又听见阿成的叹息,长长一声,不断回向。

还有人夜里走过,在阿成家门前,见阿成鬼魂垂头丧气“走”过。

“这太悲惨了!”小金几乎是惨呼。

三个女的,则一脸尴尬,啼笑皆非。

这个叫阿成的男人,会不会心灵太胆弱了些,难道没想过离婚?

就在众人又各有想法之际,麦克突然眉头一皱,头颅低下,不发一声。

先是艾比,接着大家都觉得出奇,有人小声问,他怎么啦?

四人互望,一个恐怖念头闪过,“难道麦克鬼上身?”人家说夜里就是不该说鬼故啊!这时候,麦克一起身,就往身后走。

“你…你去哪啊!”艾比怯怯问。

“我尿急,去小便啦!”麦克头也不回,举起手挥一挥。

噢,小便!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等走远了,确定大家都望不到,麦克才大笑出来“哈哈哈!这群笨蛋!”
根本一派胡言,那土堆是墓与否,还是巨大白蚁窝,什么阿珍阿成,又女鬼男鬼,全是他自个作出来的。

见大家一脸深思,叹息有之,害怕有之,还有人不禁环抱双臂,微微抖索,他油然生起满足感。

类似的故事,他不同场合不知说过多少遍,视场合加加减减,万用万灵!

男女鬼故事成真

麦克越想越高兴,自夸起来,我呀,不去当作家,是小说界一大损失!他得意地吹起口哨,向树丛后走去。

选了个隐蔽地方,正要拉开裤链方便,斜前方传来人声,一男一女,但听不清楚说什么。

麦克循声望去,隐约可见树丛摇动,“难道有人干柴烈火偷情?”色心一起,反而忘了尿急,麦克放轻脚步,屏着气息,慢慢走近。

树丛中,一双手臂伸出来,光洁白嫩,看得麦克心神一摇。

紧接着,又有一只光滑大腿,在暗黑叶片间隐现,麦克吞了吞口水,又再走近些。

他终于望见了,虽然只见头部,一男一女正在热吻!月色下,即使只是侧脸,绝对可以貌若天仙来形容那名女子。

真是赏心悦目啊,麦克心想,──且慢,两个人这里热吻,怎么那手那脚…竟在三尺外,怎么也衔接不了啊,他们是摆的什么怪姿势?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两个接吻着的人头,蓦地一百八十度转圈, 再下一秒,更恐怖的事发生了,那女子头部,竟向着手脚滑去,“波”一声,就接上了。

而男子,则只是一个头颅,摇摇晃晃出了树丛,“两人”都来到麦克面前。

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是麦克口中故事的双版本主角,阿珍与阿成,都到齐了!

阿珍:“你怎么随便向人说我的故事?问过我没有?”

阿成:“猢!把我的事通告天下,你想怎样?这是值得宣扬的事吗?叫我还有什么脸面?嗄!”

麦克早已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明明是他乱编的,怎么会…他很想道歉,但才说了一个“我”字,就…就没有了,因为已晕死过去!

再醒来已在医院。从此麦克不敢再讲鬼故事,尤其是这个“双版本”一男一女的鬼故事!